石亨鏗鏘有力的回答:「王公公封賞雖高,不過是朝廷奴僕;臣官職雖小,卻是為天子守護邊疆的將軍。臣初次京城,迷了路,路過西安門,這廝罵我,我可不知道他是誰。」
石亨的回答,簡單粗鄙,又天衣無縫,讓朱瞻基喜歡得笑不攏嘴,這小子還有幾分膽識,又詢問了一下,果然是王公公罵人在先。但想想,迷路也不會迷路到西安門去吧,想想就知道是誰在後面指使了。
朱瞻基因此也不責罰石亨,王公公無辜捱了一頓打,休養了半個月,可見石亨下手之重。之後也收斂了很多,不敢再苛刻漢王一家,漢王一家的待遇才好了一些。
烏蘭巴托,前幾天剛經過了幾場大風。
瓦剌是遊牧民族,沒有建立真正的都城,脫歡滅掉韃靼後,只是從西北一帶遷移到了草原中央。
夏天,就北遷,冬天,就難移,行蹤不定。
北方天氣變化多端,即使是夏天,天氣好的時候陽光燦爛,萬里晴空,不好的時候冷風嗖嗖,風沙滿天,遮天蔽日。
今天難得的開了太陽,明媚的陽光,草原上到處是牛羊,風景格外美麗。
夏天的晚上,總是有蚊蟲叫,但讓人反而覺得很寧靜。
牧地也靜靜的,牧入們都躲在帳蓬裡,偶爾會有牛羊的叫聲和駿馬的長嘶傳來。
脫歡的營帳裡,十分熱鬧,正在舉行一場晚宴。
馬頭琴、科庫兒等樂器奏起歡快的曲子,節奏鮮明,樂曲生動。
四個少女,穿著鮮麗的蒙古袍服,正在大帳中央表演筷子舞,每位少女都雙手各握一把筷子,隨著樂曲翩翩起舞,雙手時而交叉胸前擊打筷子,時而俏皮的擊打雙肩,雙手交叉於腹前擊打筷子時,於歡快之中尤其於男入一種愉悅的視感。
她們跳的是快舞,長辮兒飛揚,飄灑矯健。當樂曲的節奏變得既輕鬆又急驟時,一雙筷子下翻飛,在周身各處敲擊出明快的節點,把這場表演推到了,頭入們紛紛叫好,捧起大碗飲酒,或者用小刀切下大塊的牛羊肉、血腸什麼的,塞到口中大嚼。
脫歡坐在首席,與眾首領們色眯眯看美女歡暢愉快的神情全然不同,即便是在笑著,他的眸子也是清而冷的。他現在是大明欽封的順寧王,藉助大明,報了父仇,做了草原的主人,再也不用在阿魯臺的陰影之下,而是可以自己發號施令,這樣的榮耀和滿足是前所未有的。
經過休養,如今他兵精糧足,有了底氣,就開始飄了,許多首領都在提出來,是可以和大明決一死戰,恢復蒙古當年的輝煌了。
無論這些首領是真心效忠還是別有用心,提出去打大明,脫歡確實有些心動。
草原很大,很大,大大小小的部落,有一百多個,怎麼可能完全齊心,全部服從他脫歡呢?所以需要一個齊心的理由,而自古以來和中原的矛盾,就是團結部落最好的良藥。
不過脫歡對此頗為警惕,他派了許多人到中原打探。漢人本來就掌握著更先進的生產方式,這幾年經過朱家祖孫的治理,更加強大,特別是打阿魯臺的時候,他印象深刻。神機營的威力,到現在都還讓人做噩夢,還有中原的騎兵,也不弱草原幾分。
真打起來,自己絕不是對手。
可這幾年互相開通貿易,他們草原的的族人很快就被漢族的文化吸引、效仿,許多族人已經以穿漢服、說漢話,延請漢人教子女識漢字讀漢文為榮了。
為什麼?就是中原的先進文明。而草原還在奴隸制的古代野蠻文化,到處殺和搶奪。他們同漢人貿易,發現新奇的東西,而且生活越來越好,就更加對草原離心離德了。
脫歡可不希望出現被漢化的局面,所以這兩年,又的部落和大明搞摩擦,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明啊,這塊肉,很肥,可是,不好吃啊……」
脫歡盯著眼前肥美的羊腿,飲了一口烈酒,眯著眼睛想:「我還需要時間,才可以整合整個蒙古,令上下齊心。若再有十年的時間,我的牛羊、馬匹,財富,就可以恢復全盛時期的實力,超越阿魯臺。二十年後,我就有實力吞併遼東,三十年到四十年的光景,就有能力向大明發起真正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