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攢很有風度的站起來,雙手奉上,道:“鍾姑娘,小生已有所得。”
他面向眾人,搖頭晃腦,高聲朗誦:“《虞美人》,孤樓倚夢寒燈隔,細雨梧窗逼。冷風珠露撲釵蟲,絡索玉環,圓鬢鳳玲瓏。膚凝薄粉殘妝悄,影對疏欄小。院空蕪綠引香濃,冉冉近黃,昏月映簾紅。”
他讀完後,廳內一片寂靜,就連那個鼻孔朝天的商人的感覺是好詩。
更遑論那些書生,細細一讀,拍案叫絕。不但充滿了詩詞畫意,倒過來讀,還是《虞美人》,紅簾映月昏黃近,冉冉濃香引。綠蕪空院小欄疏,對影悄妝,殘粉薄凝膚。瓏玲鳳鬢圓環玉,索絡蟲釵撲。露珠風冷逼窗梧,雨細隔燈,寒夢倚樓孤。
陸解元起身朝張攢拱手,稱讚道:“閣下高才,在下佩服,這《虞美人》,不但是詞,還能組成七律,孤樓倚夢寒燈隔,細雨梧窗逼冷風。珠露撲釵蟲絡索,玉環圓鬢鳳玲瓏。膚凝薄粉殘妝悄,影對疏欄小院空。蕪綠引香濃冉冉,近黃昏月映簾紅。更妙的是,倒過來,也是一首七律。”
解元這麼一解說,廳內無不嘖嘖驚歎。
技不如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看來今晚小鳳仙是這個窮酸書生的了。
鍾姑娘微微一笑,讚道:“張公子高才,不虧是曾經的狀元郎。”
原來他還中過狀元,這下誰也不敢輕視張攢了,張攢大大漲臉,謙虛:“哪裡哪裡,在下只會虛讀幾本書罷了。”其實心裡洋洋得意暗想,把威寧侯叫來果然是對了,他真的深藏不露。
他痴迷的望了一眼鍾姑娘,等小鳳仙開口,點他勝出,他就可以提出條件了。終於可以把她——
哪知鍾姑娘忽然從正在默默坐著的陳遠前面搶過他寫的詩,陳遠嚇一跳。
她迫切想知道時隔多年,這個侯爺的學問是否長進,有什麼佳作,可抬眼剛看到詩,也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差點把宣紙給撕了,這也忒,不是迴文也就算了,不入情不入景,寫個數字是什麼意思。
他又是故意的?第一次逃走,把自己不屑一顧,羞辱自己,這次又想寫數字來羞辱小鳳仙?她銀牙暗咬,決不能讓他得逞。她嫵媚一笑,心思急轉,對著紙張,聲情並茂唸叨:“漢帝重阿嬌,貯之黃金屋。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寵極愛還歇,妒深情卻疏。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君情與妾意,各自東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到了最後,她流出了眼裡,小聲啜泣。
靠,這能把她自己讀哭?太假了吧,我做了什麼?陳遠感覺在做夢。
她是邊走邊讀的,張攢和陳遠呆了,這是剛才寫的?
也不對啊,讀書人都知道,這不是原創,不但不是迴文,還是抄襲李白的,都對陳遠這個“才子”鄙夷,這樣的才華也來丟人現眼。
鍾姑娘忽然一笑:“我看就是這首符合我心意了,我們青樓女子,紅顏薄命,一生漂零,詩雖不是公子寫的,最感人肺腑,鳳丫頭,你讓姐姐替你拿主意,姐姐這就替你拿主意,就點這首為最佳。”她玉手一點陳遠,“這位公子今晚成為你如意郎君如何?”
大廳內眾人傻眼。
陳遠也呆了。
“啊,啊?”小鳳仙也是一臉懵逼,我要的解元公子,不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穿著不顯的普通人啊,想要拒絕,卻見鍾姑娘一直給自己使眼色,她愣住了,不反對,也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