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採若毫不畏懼,與之對視。
朱棣氣得渾身顫抖,殺氣騰騰,手舉在半空,想要把眼前頂撞的小宮女送去教坊司。可是最後忍住了,深吸一口氣:“你知道什麼?國家大事,這些逆民,如果不殺,不但有損大明國威,而且,以後大家都效仿起事,最後都安然無事,我大明豈不是永無寧日。”
其實,朱棣降旨招安,只是為了減少官軍犧牲,對於那些叛賊,原本就不會放過。招安以後,對付他們的手段多的是。
“我不知道國家大事,我只知道,靖難的時候,山東是首要戰場,戰火連天,十室九空,百姓衣不蔽體。漢王到了山東,沒有體恤民情,反而橫徵暴斂,賦稅從來沒有少過,百姓不造反也是死,造反也是死,誰會等死呢。”
朱棣怔住,臉色一陣紫一陣白,手僵在半空。
他很憤怒,幾乎沒有帝王能夠面對別人對自己如此直白的指責,耿採若說的是漢王,其實痛斥的是朱棣。對於山東,朱棣預設漢王的暴行,一是縱容,二是為了營建順天府,對山東加大稅收和取材,三是記恨當年靖難的時候,在山東被鐵旋欺騙,差點命喪當場。
所以,鐵旋該死,山東的百姓都該死。
“該死,都該死。”朱棣大手再揮,眼前的桌子也被掀翻在地。
耿採若卻沒有後退一步。
太子宮中,太子得到漢王要進京由自己做主的訊息,急忙召集兒子和楊士奇、黃淮、夏原吉商量。
朱瞻基和大學士自然十分反對,既然是太子做主,那就不要答應。
朱高熾一張苦瓜臉,坐在椅子上,皺眉道:“可父皇的意思,是祥讓二弟進京的。”
“不成,漢王進京,定然朝野震動,陛下一直有易儲的心思,漢王,野心勃勃,讓他在南京,讓那些首尾兩端的人又會搖擺不定。引起朝中腥風血雨,陛下怎麼會做這樣的——”夏原吉想說陛下糊塗,話到嘴邊,忍住了。
楊士奇一直沒有說話,朱高熾詢問:“東里,你的意思呢?”
楊士奇拱拱手:“殿下,臣以為,漢王,得進京。”
夏元吉焦急:“東里,你——”
“維喆,不要慌,且聽我說。你說的這些情況,陛下也不會想不到,可是,漢王在山東,我聽聞民不聊生,百姓易子而時,我看得出來,陛下對當年鐵鉉一事耿耿於懷,遷怒山東民眾,漢王投其所好,所以陛下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了山東百姓,漢王也不能留在山東了。太子以仁慈聞名,不可以放棄山東百姓不管,漢王回京,我們選派賢能,去收拾山東局面,也是拔掉漢王根基的好辦法。”
楊士奇這麼一說,太子點頭認同,滿面同情:“東里說的是,苛政猛於虎,山東的百姓,太苦了,如果二弟要這個太子之位能讓百姓免於水火,孤讓出來就是。東里,你們擬個章程,迎我二弟回京,還有,選派賢能的官員去山東,我去見父皇,無論如何,也要免除山東百姓幾年的賦稅。官逼民反,這種事情,在太祖爺一朝,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