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高熾額頭上滲出汗珠,看姚定錄神色,顯然早有準備,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這個兒媳的身世不清白啊。只以為兒子不會胡鬧,這下要被害死了。
朱瞻基是又驚又怒,果然有人不想讓他好過,看了一眼吳曼柔,冷哼:“姚定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一個皇太孫,娶個民間女子,娶不得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殿下要娶民間女子,自無不可。但是,我朝,絕對不允許靖難罪臣的後代,進了宮,做了妃子。”
一顆石頭驚起千層浪,靖難,多少年被人遺忘了的字眼。當年的一幕幕,如今的朝中,只要少數的幾人還有印象,大多數人,死的死,貶的貶,早就忘了,也不敢提起。
“一派胡言。”楊士奇首先出來,指罵,“姚定錄,枉你讀聖賢書,竟然風言風語,風言聞事,查無實據的事,豈能兒戲,太孫殿下是什麼人,豈能不知輕重。大放汙衊之詞,你,你該死。”
朱高熾撲通跪倒道:“父皇,姚定錄一定是胡說八道,瞻基向來行事乖巧,怎麼會做這些糊塗事,一定是汙衊,請父皇明查!”
“臣絕非胡言亂語,陛下,臣以人頭保證,只要陛下深查,一定能夠水落石出。”姚定錄言之鑿鑿,倒像“強項令”,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場上,吳月荷的心情也極為複雜,他們對靖難諱莫如深,他們衣冠楚楚,口裡振振有詞,享富貴。而靖難的失敗者呢,全是罪人,子孫後代,永遠只能在暗處生活。受人唾罵。她紅了眼睛。還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姚定錄身上了,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瞻基,你怎麼說?”朱棣臉色難看的看著自己的孫子。
朱瞻基緩緩道:“孫兒自小就跟著皇爺爺,深受皇爺爺教誨,豈敢欺瞞爺爺,我的太孫嬪名叫吳月荷,會稽吳興人,身世清白,孫兒若有半句謊話,願意受罰。”
說到自己的名字,吳月荷震驚,但見朱瞻基不看自己,只是望著太孫嬪,心中奇怪。她卻不知道朱瞻基給太孫嬪取名字的事。
朱棣臉色稍稍緩和了些,晾自己的孫子也不敢欺瞞自己,但既然起了疑心,不得不查,道:“姚定錄攪亂婚禮,罪無可恕,但事出有因,先押入大牢,著大理寺和錦衣衛查實太孫嬪身份,姚定錄,要是查實誣告,罪行你自行承擔。”
“陛下聖明,臣絕無怨言!”
一場婚禮就這麼被打斷了,所有人心裡都被蒙上一層陰影,靖難二字,他們不敢提,也不想去提。
吳曼柔的身世當然是清白的,這是朱瞻墡找的,肯定不會坑他大哥。大理寺和錦衣衛問了她話,再花幾天時間跑到會稽吳興一核實,果然沒有任何問題。
看到這個結果,姚定錄再也沒有原來的淡定,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漢王絕對不會騙我,絕對不會。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錦衣衛千戶袁彬冷笑:“省點力氣吧,我的姚大人,陛下說了,他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姚定錄臉色煞白,囁嚅:“袁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饒命,求陛下饒命,饒——啊,啊”他雙手抓住自己的喉嚨,面目猙獰,極其難受,“水,水,剛才的水——”
“有毒!”說完最後的遺言,他撲通倒地,在地上打滾掙扎,不一會,就出氣多,進氣少,口吐白沫。
袁彬臉色不屑一顧,冷冷道:“陛下說了,他不想讓人再提及那兩個字,聖上仁慈,看在太孫大婚,不想血流成河,只取你一個人的性命,你的家眷,還能保全。”
姚定錄吐出最後一口氣,雙腿一登,死不瞑目。
樂安,漢王也得知了訊息!他在案几旁走來走去,將一個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遙指著南京的方向,大喝:“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