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李斌忙不迭的回答,逃也似的跑出老遠,才發現儘管陽光不熱,涼風習習,背後都溼透了。
陳遠前世是人民的公僕,有著他的習慣,不是他聖母心,而是是人,都不該純利己主義,不是麼?李斌這樣的紈絝,欺壓百姓那是常事,他陳遠管不了,力所能及敲打一下還是可以的。
詩會的焦點,楊士奇和蹇義發言,鼓勵學子們努力發揚文化,光大大明國威,勉勵他們勤學苦讀,把聖人教誨牢記心中,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學子們被說得群情激動,面紅脖子粗,紛紛磨拳擦掌。
待楊首輔和蹇尚書離開後,學生士子們三三兩兩的,或高談闊論,或大聲吟詩作詞,互相恭維吹棒。所以說,詩會就是結交人脈,提升名氣的好機會,正因為如此,大家才那麼熱情地參加。
陳遠這個這匹黑馬,後面就只是跟著鮑參軍四處看美人了,有人蹭上來跟他結交,作詩吟賦,陳遠只是笑笑,稱自己實在才學有限,不能獻醜。一直到詩會結束,都沒用後世知識抄上一首來“證明”自己。
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李騏和蹇怡璇了,郎才女貌,剛才陳遠送了顆大寶石。李騏心中不是滋味,自從見到蹇怡璇,他就唸念不忘,做夢都想著。後面見陳遠不在,使勁渾身解數,作畫,賦詩,作文,令人歎為觀止。
蹇怡璇本來就對這些很痴迷,帶著對陳遠的疑惑,跟李琪他們談詩作畫,述說胸懷,好不自在。
隱匿在人群中的陳遠,左手提著一籃子紅薯,右手啃蘋果,聽著鮑參軍評論那些女人,不時發出嗯的一聲,讓人不禁想。這還是那個破解瓦剌難題,蹇尚書親自賜表字的陳遠?一定是幻覺。
詩會結束後,陳遠見到董小姐,見她表情不太好。
她看了一眼陳遠,沒說什麼,鑽進了馬車。金忠不知道原委,跟陳遠打了一聲招呼,勒住馬繩,一聲輕喝,馬嘶溜溜啟程。
到了半路,人跡少的地方,董小姐掀開簾子,輕輕道:“陳,陳公子,你是不是喜歡蹇家小姐?”
陳遠騎馬在車邊,聞言一怔,心中苦笑,怪自己神經大條,這才明白了她不高興的原因,這麼貴重的寶石,自己的未婚妻不送,送給其他女子,未婚妻能高興麼。
見她眼裡都是哀怨,又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兩個人都沒說過什麼話,能有什麼感情呢?束縛他們的,是那一紙婚約。
陳遠鄭重道:“董姑娘,你瞭解我嗎?”
瞭解他嗎?董明燕搖頭,顯然是沒有的。陳遠怎麼看,都想一個田舍兒,一個不學無術的書生,但不知道哪來的神力,流出哥哥,在今天又大放光彩,在她心中,他就是一道迷。
“姑娘有沒有想過,是否真心想要嫁給我,而不是那一紙婚約,有沒有想過,嫁給我會不會幸福。”
這些話,在現代人來看,是經常掛在嘴邊。但在明朝,她們想都不敢想,幸福?什麼是幸福?不是聽從父母安排嗎?
“姑娘看這夕陽。”
董明燕抬眼望去,此時,夕陽嫻熟地、井然有序地調整和變幻著自身的色彩結構和光亮的強弱,由金黃逐漸變成緋紅,並且以最溫柔、優美的姿態和日落黃昏般的速度向西邊的山頭逼近。它披著滿身的落日紅,散發著恬靜、柔和、溫馨、舒適的光輝,朱霞爛漫、紅紅火火,慰為壯觀。
“董姑娘,你是一個賢惠的女孩,你的人生,應該如同看這夕陽這樣去享受,我現在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前程渺茫,你沒必要搭進去。我送蹇姑娘東西,是我在闖南京大獄的時候,她對我有相助之恩,要不是她,我今天能不能站在你面前都很難說。”
董明燕心中有些愧疚,道:“對不起,我哥哥的事,讓你受苦了,我不是不知恩義不懂禮節的女子,要不然我不會到了現在才問你,你,你要是真喜歡她,我會尊重你的決定的。”她說完,黯然毫不掩飾在臉上。
陳遠苦笑,看來她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董明燕忽而又反應過來,是啊,蹇怡璇那樣漂亮,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他剛才說了是報恩,自己何必計較呢,轉而道:“陳公子,之前是王姐姐在我面前到處詆譭,我誤信她,是我錯了,你能處處為我著想,我心裡很高興,我想,以後,你也不會……”讓我不幸福幾個字她說不出來,腮邊起了紅暈,如天邊的晚霞,嬌豔欲滴。
“嘩啦”她心如小鹿,放下簾子,躲進了車裡,有心掀開簾子再說什麼,卻再也沒有勇氣。
金忠一聲不吭的趕馬,彷彿什麼也沒看到。
陳遠苦笑不已,這與自己的預想,開始背道而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