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外面天色已昏,夜幕即將到來,想著喚警衛傳菜進來簡單吃幾口,正要搖鈴,警衛卻敲門進來,說八音竹園的管事陸旅長求見。
四爺料是三公主差遣而來的,有心推一推,終究沒有。
陸旅長進來後,見四爺正在篩煙筒子,想是裡邊沒煙了,他放下煙筒子,從桌沿拿起半截雪茄對付著要抽。
陸旅長也是一時糊塗,竟看不出四爺是缺了煙,直至看見四爺尋火柴要點手上那半截雪茄,才反應過來,忙說:“四爺是要抽菸嗎?我這裡有。”
說著,在身上拿出一盒炮臺煙來,遞了一支到四爺那裡。
四爺一看那煙,不是雪茄,抽不慣,便將煙一推道:“我有煙,不客氣。”
那陸旅長卻一再地讓,四爺覺得盛意難卻,只好微微點了一個頭,將煙接過。一面抽,一面問來為何事。
陸旅長說吳小姐計劃後天回南,離滬前,也就是明天,想請四爺吃個便飯。
四爺說:“嗷?後天要回嗎?”他倒是大大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要是領悟不到吳小姐那份‘美人心曲’,也就不是他了。
可是這種心曲他領教不起,若是吳小姐儘快收手,倒是彼此省心。
陸旅長說:“是的後天起身,吳夫人已經派人來接。”
四爺把中指彈了彈菸灰,將大半截摁在煙缽裡,說:“如此好得很,你去安排一下,訂一家飯店,明日宴客。”
陸旅長應下後,卻沒有走的意思,脫下軍帽撓著腦門兒頗為頭疼地說:“吳小姐生性灑脫,屬下這邊做起保衛工作來很是費神……”
四爺見他吞吞吐吐,知是心有苦衷,必是吳小姐不好伺候,便道:“什麼事,但說不妨!”
陸旅長這才講起來,原來,吳小姐反感衛隊與保鏢,覺著走到哪裡衛兵跟到哪裡實在沒有自由。剛才用罷晚膳時,吳小姐說要去國泰看電影,並且明令禁止衛兵跟隨,只攜一個丫頭和司機去了,雖然陸旅長儘快派了便衣去盯著,畢竟擔著風險,十分作難。
四爺聽完,靜了靜,然後說:“對付明日一天也就完了,你那裡不必出警了,我派吳閩江帶人過去。”
他想,吳小姐不帶衛兵出行也不無道理,越是人多,目標越大,反倒是輕車簡從不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況且上海也沒有什麼相識之人,誰知道她是什麼人呢。
可是他倒也不曉得,吳小姐在上海還真有相識的人,有點巧,這個人是司馬小樓。
而且這天的事情也巧,若非戎家小姐們去看夜場電影,司馬小樓是不會到電影院的,所以事情還得退回這天傍晚來講——這天傍晚月兒由四奶奶房間退出後,正迎上七小姐由前樓接電話回來,不知為何,她料是司馬小樓的電話,笑問:“又是司馬?”
七小姐說:“除了他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