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去了,靜丫頭問七小姐說:“我分明記得報紙上說四少奶奶在日本讀過書的……”
七小姐說:“我卻不記得。”
這時候九小姐由盥洗室出來了,已是聽到她們的談論,道:“四奶奶說了,那是報紙亂捧,她壓根兒不曾在日本讀過書,去也不曾多去過,生平就只去過一次,那一次恰是四少爺也去了,四少爺去日本也是生平那一次,是為了營救金老爺!”
靜小姐笑說:“你倒曉得多,金老爺出了什麼事,倒要四少爺去營救?”
九小姐說:“莫非你不知道麼?是宣統皇帝給日本人拿到偽滿州那陣子的事。金老爺被困在偽滿,後來又被軟禁到日本,是父親同四少爺去斡旋營救的。”
靜丫頭更莫名了,道:“金老爺被軟禁我倒不曉得,不過皇上去東北是民?國二十一年的事啊?”
她記得四少爺與冷家退婚是民`國二十二年的事情,那時候四爺與四少奶奶還沒有婚約,換句話說,金雋年還不是四少爺的泰山大人,怎麼輪得上四少爺去營救他!
九小姐明白她所想,說:“你興許不曉得,金老爺於四少爺有過大恩呢,我是隱約從老太太那裡聽來的,據說金老爺救過四少爺的命。”
七小姐在花前插口道:“嗯嗯,這個我倒知道,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四少爺就是這樣的人,少年時皮二小姐替他擋過槍,第二次是金老爺救了他一命……”
“這算什麼,還有呢!”聲音來自門外,說話的是五小姐,因為穿得是緞子鞋,走進來時沒有了昔日的高跟鞋音。
她們見五小姐進來,都起身讓座,五小姐哎的一聲,“月兒呢?不是說在你們這裡麼?”
七小姐說:“剛走沒多久,你沒遇上麼?”
五小姐說怎麼就走了呢,又讓我撲個空,彷彿還要說什麼,又不耐煩地揮揮手坐下了,先不提月兒了,說:“四爺命大,遠不止七妹方才講的那二次,你們最近是不是有陣子不見四爺了?”
七小姐靜丫頭知她有後話,點了點頭,說:“是好久沒見。”
五小姐夾起細細的外國煙,待丫頭三三划著火柴點上,才說:“四爺住院了!”
小姐們一愣,“有這等事?我們通是不曉得?”
五小姐說四奶奶怕驚著太太老太太,有意瞞著家裡,她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又說四爺命大,第三次有人替他擋了槍。
聽見擋槍,小姐們都是一驚,料不是平常之事,靜小姐小心地問:“是遭人襲擊麼?”
五小姐道:“暗殺!”
周遭人倒抽涼氣,五小姐卻又說:“不過不打緊,已經好起來了,白虛驚一場!”
小姐們聞言,才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沒事便好。
不過九小姐說:“真是一點不曾聽說這事,月兒也不曾講,我們還一起出去作耍,也不見她憂愁,莫非她也不曉得麼?”
“正是講這個呢!她怎麼不曉得呢!出事頭一日四奶奶囑咐她去探視,勉強去醫院呆了五分鐘不到,之後再也肯去了!”
靜丫頭不著痕跡地迴護說:“月兒就那樣,好在四爺身邊不缺的就是人,也有得照料!只是四少奶奶的腳傷我也見了,連臥榻都離不了,去不得醫院吧?”
“可不是麼,四爺倒是貪心,忙不迭的,一個月內娶了倆老婆,到出了事誰都不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