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奶奶一再地嘆息,後來囑她不要聲張,怕驚著太太老太太。
見她點頭,又囑咐說:“你明日一早去探視,我在太太老太太跟前請過安,隨後便到。”
她應下,見四奶奶沒有別的交代,便起身告退。
四爺的事未曾叫她掛心,她心中只存著一張有如雷劈的面孔,她仔細回味過往,無論如何都想不起曾經與常映霞有過謀面,更沒有共過事,生人見生人,怎麼會有那樣驚恐的反應。
百思不得其解,疑竇在她心中氾濫,以至於夜間虛夢重重,一會兒是風雨中迷了路,一會兒是黑夜裡遭遇強人打劫,戰戰兢兢一刻未得安寧。也不曉得是夜半幾時,囈語連連中,她夢到露臺上的窗戶開了,一條黑影落進來,回身掩好窗,向屋中走來,並沒有走到床頭看她,一徑向保險鐵櫃走去。
開鎖的聲音很快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從容冷靜的翻找,許是搜尋未果,黑影旋到了衣櫥壁櫃前,又是一陣沉穩鎮定的翻揀,依然未果,黑影垂首頓了頓,彷彿思忖了幾秒,去牆上壁角乃至掛畫後輕輕叩擊,似乎在扣聽房裡有無暗門暗室,那‘篤篤’的叩擊聲合著座鐘‘剝剝’的鐘擺聲,此起彼伏,森然可怖。
有一剎那,她覺得這不是夢境,拼命掙扎著要醒來,卻虛軟無力,張口呼叫,卻發不出聲音,不知抗爭了多久,終於變換了夢境,雨來了,黑影消失了。
翌日醒得格外晚,餳眼看鐘時,已是晨間九點,也不曉得為什麼,奶孃沒有來敲門喚她用早膳,她一夜大夢,以至於醒來後依舊心有餘悸,許多夢境都消弭散盡,唯有一條黑影更加清晰地跳出腦際,她下意識地轉臉看露臺,紫晶色的紗簾靜靜地垂著,窗外雨聲淅瀝,雨滴‘剝託剝託’地敲打在荷葉之上,彷彿敲擊在心房上,襯得屋子裡格外沉寂,緊張與恐懼一陣一陣襲上來,她抱了抱肩,慢慢起身,披了一條綢衣,赤腳去窗前查驗,窗戶緊閉、窗栓鎖得牢牢的,哪裡有人進來過!
她不由撫上額,想自己夜裡又夢靨了,害的虛驚一場。
她輕輕舒出一口氣,捏著綢衣赤足走回床前。
敲門聲響了,想是奶孃喚她用早餐,她收了收心神,正要去開門,奶孃已經同玉燈兒託著餐盤進來。
她陡地打了一個寒戰,登時呆若木雞。
奶孃見她滿面驚恐,連忙放下餐盤走上來,“月兒,怎麼了,是身上不好麼?”
她已經顫抖起來,定定看著門鎖,身上一陣寒似一陣,手顫抖地抬起來,指著門鎖,口上卻說:“奶孃……您怎樣進來的?”
因為恐懼,她的聲音在發顫,她說:“……我栓著門鎖,卡著門閂,您是怎樣進來的?”
“又犯糊塗,”奶孃以手試她的額,憂心道:“你哪裡鎖著門,我和燈兒這不是一推就開了麼?”
月兒驚懼後退,連連搖頭:“不,不可能,我鎖了的,我不會記差,我鎖了的……”
“月兒,你是傷風了麼?敢是夜裡踢開被子著了涼?”奶孃扶她在床沿坐下,問:“可覺著身上軟?可覺著鼻塞?”
她什麼都聽不到,只驚懼地著看那門鎖,忽然掙脫奶孃撲過去,門鎖、門閂細細檢驗,並無撬損痕跡。不,不可能,她攥著衣襟,想,想……想破了腦子,終於理出一些頭緒,急忙又到視窗檢查窗栓,她的推理是:那個黑影先由視窗進來,走時先鎖好窗,然後開門由門廳走出去……
她又向保險箱去,保險箱鎖的牢牢的,紋絲不動,她又向衣櫥壁櫃去,開啟來,一格一格的抽屜,一沓一沓的綢衣,整整齊齊,一絲不亂……
但是她明白,她確定,門是鎖著的!
“奶孃,”她又是突兀地一聲喚,雙手噌地捉住奶孃手臂。
·················
五小姐說:作者哪去了,還用不用我照場,不用就聽戲去了
月兒說:作者要月票去來
五小姐說:給便給,不給便罷,顛顛兒跑去要,沒得不是臊一鼻子灰,不是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