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人萬餘輕騎延河侵擾,而主力則有條不紊的逐漸退卻,一路並不停留,讓出了吐谷渾西南部平坦的地方,將山麓高原緊緊抓在手裡,依山而立,重重佈防,坐等唐軍援兵到來。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吐谷渾西南的高原部分與吐蕃接壤,進可攻、退可守,高原氣候在當時看來是個難以逾越的屏障,唐軍即便是拼著傷亡一時佔得上風也難以久駐,若兩方相安無事對峙的話,戰略主動權無疑握在吐蕃人手裡,吐谷渾部分軍士也適應高原作戰,但元氣受損,想收復疆土只能等待時機了。
唐帝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用三分之一的吐谷渾換了個西突厥,划算。吐蕃人雄心勃勃的大舉侵襲,即便是在鹹川受挫,也將整個高原坐收囊中,版圖擴大的不多,便宜撈的不少,戰略上取得先機,也算不虛此行,沒虧。吐谷渾丟掉了小半個國土,看似唯一的失敗者,硬體上受損,但在抗擊吐蕃入侵的同時與當世第一強國聯合作戰,得到了這麼強悍的盟友,其軟體功能得到了無與倫比的提升,獲得了強大的第三方支援升級的功能,可謂因禍得福。唯有我,招誰若誰了?明明前線的戰報都下來了,大喜的日子裡被無緣無故的敲了軍棍,敲完還頂了個延誤軍機的罪名,算了,橫豎省事,梁禍害估計也照顧我的心情,用二十天大假彌補我精神**上的損失。
放假真爽啊,無所事事的日子令人懷念,這麼長時間沒工夫關心家人了,扭頭一看,哈,二女都這麼大了。
“沒變吧?”穎順著我的驚歎也打量二女半天,“就明明一個樣子嘛。起什麼壞心思呢?”
“是嗎?我再看看。”忙糊塗了,印象中和兩年前重複,和倆月前相比,應該是沒變。懊惱的搖了搖頭,“忙的,腦子缺弦了,二女,陪哥哥游泳去。很爽的……”
“少來!”穎將我一把將我拉回躺椅上,“天都快黑了,遊哪門子泳,不夠操心錢。雲家呢?不是幫妾身想辦法麼?等雲家丫頭成了精就抓不到手裡了!”
“成精啊,她年紀還小,沒那個本事。”打死都不信雲家將孵蛋地高難度技術攻克了,至於為什麼一直賣小雞,我還沒想通。畢竟一個城市裡長大的人,在這方面還達不到全能。“賣小雞就賣唄,怕啥?”
“就眼睜睜看了她家翻過來?”穎口氣不爽,表情失落。“都兩年上了,咱花的心思付之流水。妾身可咽不下這口氣!”
“別咱,就你花心思,我可沒。”把二女抱了身上,拿了根黃瓜一分為二。一人一半,咬的鏗鏘有力,“我現在有一點上不明白,你究竟是想要雲家地呢,還是想讓雲家從此翻不了身,萬劫不復?”
“沒地了怎麼翻身?”穎將沒地和翻不了身看成一個概念,“要分開看的話,或許頭一年上是想讓她家裡半死不活下去。可從今年年上就變了想法,若只拿了她家地,讓她還往了咱家送雞蛋也不錯。生意上和兩家鬧仗畢竟不同,一旦沒了地產,她雲家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雞蛋販子而已,咱王家家大業大,何必和個賣雞蛋的丫頭過不去?”
“恩,我看看。或許有辦法。”兩家曾經有點過節。可肇事者早就火劫飛昇了,又不是殺人滅口。非得拿個孤身丫頭撒氣。從話裡看,穎的修養又提升一個檔次,“明天你就拿一百個好雞蛋過去,搭閒話地模樣讓她幫你孵化,既然是鄉親,咱前頭也幫她不少忙,這點小事她不會拒絕。”
“不行,她以為咱家也會呢,現在跑去開這個口不是漏餡嘛!”穎頭搖的不浪鼓一般,“重想個辦法。”
“話好說,就說蘭陵公主準備改善農戶生活,一次從咱家訂了一萬個雞苗子發放養殖。按咱家的速度,孵一萬個得仨月時間,人家蘭陵那麼大的身份,咱肯定不能耽擱,反正一批一批的放,現在暖炕上加滿了,錯過了時機,王家農戶訂的七十個小雞加不進去,就煩勞她代孵一下。給她一百個蛋,收她七十個雞崽子不過份吧?”這話說的有點大,仨月才九十天,算下來一撥能出三千隻,雲家得思量思量自己的競爭能力了。“反正你和蘭陵要好眾所周知地,蘭陵就是知道也不會戳穿,民間丫頭知道什麼,這麼大話一說出來,她也沒心思考量真假,公主大過天了。”
“呵呵……好!不,一百雞蛋孵八十個,就說這是咱家的最低成分。”穎小眼睛轉了幾圈,朝正啃黃瓜過癮的二女戳了一指頭,笑道:“光知道吃,黃瓜咬的比人都響,心思都朝嘴上去了。”
“娃小,不吃咋長?”伸手又拿了根遞二女手裡,“別過分,牛皮可以吹大,可不能吹破了。”
“才不是,妾身按老母雞算的,您不懂。”穎抄了個算盤出來,邊唸叨邊撥珠子,“五月間雲家少送了三成,六月間三成,七月間不到兩成……”
“不對,”打斷穎,“你再仔細想想,咱是幾月間開始試驗地?”
“五月間吧,當時咱家都臭兩窩了,雲家知道時候都中旬了。”穎前面翻找素蛋作坊的帳,“是三成,大約一千上的數字,也就是她後面十天上根本就沒朝作坊裡送雞蛋,當時妾身記的清清地。”
“恩,曉得了。”看來雲丫頭是個利颯人,回去就開工,一口氣幹掉家裡一千多雞蛋,估計第二月上依舊沒罷休,又接茬幹掉一千,按這個價錢看,穎可把人家害慘了。“連續倆月少了一千雞蛋,你害人家不算,就不怕自家素蛋作坊出漏子?”
“呵呵,二女把賬算的清楚。不怕。周圍養雞的都起來了,蘭陵公主幾個莊子都和咱家訂了契約,往後算呢,也不少她雲家兩千個,價錢還能比雲家便宜些。”穎摸摸二女腦袋,“小女子一長大,能朝家裡當個人使喚。夫君最近忙,顧不上。家裡上下都依仗二女幫手。”
“恩,往後就清閒了,其實我就在家也不太動彈,還不是你倆操持。”抓了把幹炒的黃豆搓了搓,塞穎手裡,笑道:“你是累不著的,我開始還想幫把手,到最後全讓你攬走了。自己找罪受。”
“話不能這麼說,夫君在家即便是不動彈也是個門梁,心裡有個依靠。這一忙,又不敢打攪您,多少事妾身就沒了商議。不著個邊際,身累心累的,總沒一樣能踏實下來。”說著擰腰過來,把我手拉上去。示意幫忙捶打。“有時候妾身累完也琢磨,是不是自己太小氣,多少事情放不開手讓下人辦,硬把自己逼到光桿一人上,可身上力氣一恢復,又容不得別人伸手。”
“不是小氣,是心氣太強。老是這麼樣子也不好,諸葛亮本事大。還不是早早燈盡油枯,就是心氣強,容不得別人伸手。咱又不打江山,日子就這麼樣子過的也不壞,能放手就放手,底下人也有個磨礪,岐山那邊地事你就處理地不錯。”穎就這麼個性子,一時改不過來。虧得年輕。家裡還有幾個老人手幫忙,可往後就難辦了。“看看有差不多的人選就放出去鍛鍊。現在不比幾年前了,稍微有個虧損咱家還扛得起來。”
“恩,二女行了,不操心她。夫君要是下月走不脫身,那邊棉花收過就非得有個人主持,妾身最近看達萊心氣穩,除了不太說話外,學別的也快,不如就讓她帶著把棉花操持了去,”抬頭朝門檻上坐的達萊吆喝一聲,叫到近前,“是個端莊人,上月妾身試著讓她領了頭,還行,家裡別的丫鬟還是尊重她的,沒聯合起來排擠外族的意思。明個打算給官上遞個話,將達萊改成關內籍,隨到錢管家個親戚門下,往後也不拿高麗人看她了。”
“哦,”我看看達萊,扭頭又看看穎,“身份一變就啥都變了,關內人可沒個奴僕地說法,年齡一大就得拉出去許人吧?”
“那看達萊自己地意思。自打皇家改了閨女出閣地年齡,現在官上也放的鬆了,就是拉也拉不到咱家來。”扭頭朝達萊道:“明個你就堂堂正正當了大唐子民了,往後沒人拿高麗婆看你,自個要爭氣,學學關中地丫頭怎麼活人。”
達萊點點頭,想跪下去,腰彎了半路又直起來,朝我三人規矩的行了蹲禮,靠到不遠處的樹杆上,卻不坐門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