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而危險的圈子。表面上和程老爺子看似一路人,其實所處的環境孑然不同,這人的心思絕不會和外表一樣粗笨。能混到這個份上的人絕對是老手,他知道怎麼樣來鞏固自己地地位和權勢,拉攏或者打壓全憑他一念之間,所謂與王修爺爺是故交的話純屬信口開河。
“粱爺爺,您知道,小子是個缺心眼的人,動不動的就犯傻,前言不搭後語,還有健忘地毛病,醫生都說沒治了。”將委任狀放在桌上,笑道:“您看啊,這軍務上都是老手,小子生蛋子一個,還頂了這麼些要職,吃白飯拿白餉不說,還不露面,時間一長,難免有閒言碎語傳出去。小子無所謂,外面編排的多,早就臉皮如城牆拐彎,習慣了。可您老多年的威名,豈能因為了迴護一個毛頭小子受牽連?”說著站起來恭敬的一禮,“您的好意,王家上下心領了,軍中的職務也不推辭,力所能及的地方定然兢兢業業,若說錄事參軍這職務,您就放心好了,隨傳隨到,絕不耽擱!”我今天就認準這個閒職,軍權軍令的,決不沾手,要站定了立場才行。
“哈哈……”粱建方豪邁大笑,“腦子不夠用?精賊精賊地缺心眼還真少見。”回過頭盯住我,“你怕啥?莫名其妙的傢伙。你在右武衛是錄事參軍,老夫找藉口調你過來,再仍舊給你錄事參軍的話,未免說不過去。不過,”說著拿起委任狀,拆開瀏覽一番,“今天老夫高興,隨你的意。”賊笑著,“你不去當文官真是可惜了好料子。有時候,放權比拿權還難,上上下下的牽扯太多,坐到這位子上呢,興許光擔驚,不受怕。若要離了這位子,哼哼,秋後算賬的事情,誰都跑不乾淨。你不攙和進來也是好事,老夫當年沒你的見識,拼死拼活的爬上來,現在想平穩地下去,不容易嘍!”起身找了紙筆,重新列了個信籤遞給我,“年輕人。能看清這一點地不多,成全你。閒職,行軍長史,閒的不能再閒,禁軍多時要用了行軍長史地時候……呵呵。”
我趕緊接過委任令,比錄事參軍高了兩級,什麼事都能管,又什麼事都管不著地職務。一旦有個機構小改革就能裁撤掉的閒職,的確不錯,尤其工資高,正合我意。笑道:“謝謝粱爺爺,這官大,心裡喜歡。”
“喜歡啊,喜歡不是官大吧?”粱老頭笑著抓了茶碗喝了口,“知道這小子今天晚上必然過來打擂臺。雖說和李勣不和,可他的面子仍舊要給的。你當老夫看上的東西就輕易撒手了?若不是李老兒事先料到,幫你說了這情面,今天你連粱家的門都進不來。”將早先的委任狀放蠟臺上燒了,“你只管去上任。老夫去給兵部打招呼。”
“謝謝梁爺爺成全……”
“事辦完了,你若還存了看我孫女地心思,那老夫去安排?”
“別,您老……”趕緊起身行禮。
“那還不滾?”梁建方拍拍手站起來。“回去好好養你的蛆,沒事過來轉轉,要老夫知道你仍舊和李老頭一夥攙和,收拾不死你!”
正要落荒而逃,又被叫住,“等著,過了時辰,門上都宵禁了。老夫送你出城。”
有面子啊,左武衛大將軍親自送出城來的感覺,真是害怕啊。過護城河的時候,才鬆了口氣,身後幾個護院模樣也有點緊張,連二娘子都不例外,提個大燈籠不知道該咋上馬。
心情好,實在好。梁老頭放了我一馬。摸摸懷裡的委任狀。長長出了口氣。這世上,親情、愛情的。只有平頭百姓能感受來,權勢越大,感情就越淡漠,最大莫過於皇上,最缺乏情感的也是皇家。梁建方能放我這一次過關,說明他還沒有到達皇家裡的境界,還能理解我地想法,或許我應該感謝李勣才對,不過這次我樂意呈了梁老頭的情,老傢伙還是有點人味的。
沒吃晚飯,也不覺得餓,回來時候穎正坐在正庭裡等我,二女拿了個鞋樣子正爬桌上描,看的我心裡暖和。家裡有倆賢惠的婆娘等,再什麼都該滿足了。
“好了,料理乾淨,都趕緊洗洗睡。”說著懷裡掏了委任令出來讓穎過目,得意道:“升官了!”
“恭喜夫君。”穎上前開啟信箋看了看,“不懂是什麼,多大地官?”
“不懂看個啥?”將信箋扔了一邊,拉扯倆夫人朝後宅去,“不小,見了皇上不用跪那種。”穎以前認為見皇上不跪的就是大官,隨口逗她。
“呵呵……”穎笑著拍我一下,“又來嘲笑妾身,”說著掙脫了手,“夫君且和二女過去,妾身給您預備點吃食,急惶惶出門,晚飯都錯過了。”
炕桌上幾樣小菜,我自斟自飲,穎和二女一旁做針線,我似乎想起個什麼,放下筷子問道:“中午你和我說的啥話?作坊什麼的?”
“哦,”穎仍舊刺繡地仔細,低頭道:“老四將蒸酒作坊裡的產量擴大了,妾身也就順嘴提了幾句。”
“好,”老四還是很能幹的,這會正是著手增產的好時候,等夏糧一收,酒價就回落了,自家不釀酒,光憑收購回來再蒸餾而已,成本低了不少。“往後作坊的事,咱倆別插嘴,二女和老四比咱強。”
“恩,再不說了。”穎抬頭笑了笑,“家裡糧庫的黃豆讓周醫生明天按牲口的口糧拉,明天妾身就讓人去周圍的莊子拿陳糧換些豆子回來,咱家裡地不夠。”
“恩,”穎操持家務還是有經驗,我也放心。“學堂的事情,下午管家同我說了,請先生儘量要年輕的,別太老。”
“幾個都年輕,年齡大的都回去了。”穎挪到近前,“小事情,夫君別往心裡去,就在莊子後面起個小院子夠了,學堂還是有地方的。”想了想,“今後呢,咱家下人和莊戶都能送孩子唸書,別莊的想送孩子過來的話,也行,一年交一石的麥子。”
“那沒有多少,”一石就一百多斤,學費不高,大部分人都有這個能力負擔,“太少了,送來上學地一多,咱可教不過來。”
“妾身是想,五個先生吧,每人一年裡得五到七石地口糧,算下來也就三十多石,外面娃娃收三十個就能把先生養活了……”穎順手撥著算盤,“咱家就是起個學堂,發先生幾個零用錢,沒別的開銷。”
“太摳了吧?”穎這帳算地我有點心酸,人家當教師的多不容易,你當光是教倆字就完了?要負責任,要操心的,嘔心瀝血。“還不興人家吃口好的?摳門樣子。”
“呵呵……咱不操心,有零花錢他們自己買去,只給口糧。”穎拉過二女描的鞋樣,“按夫君腳走的樣子,就您說的,分左右出來。”
不錯,我接過鞋樣看了看,終於可以穿個有分左右的鞋了,這年代,鞋逮住就朝腳上套,只分大小,不分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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