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迂迴吧?”我順手摘了面旗子插在哥勿州上,“面對黑水那邊也不得不防,再說冬季裡騎兵用場有限,撤出來保險些。”
“屁話!”老頭給我插的小旗一把撅了,“就是有你這種長史才有這種愚鈍舉動。先不論黑水敢不敢冒進,你把精騎從平原上撤出放了山地守備就該梟首示眾!”
也是……不過也算不上純山地,還是有空擋可以跑馬的……
和老頭談啥都成,就是別演練佈陣,稍微不隨意就動輒喝罵已至毆打。咱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出去很沒面子。
我不想被梟首示眾,於是選擇閉嘴。
“吭聲!”老頭見我裝啞巴,很不友好地踹了一腳,“問你話呢!”
“程爺爺,俺是文官……”
“滾,孬貨!”老頭笑著給小旗朝蘿蔔上一插,懷裡掏了菸袋叭叭地吸溜起來,“回去給你三夫人招呼一聲,年上該給我這老頭子有個孝敬才是,別老跟了後面討賬,討完賬一個月不露面就叫人心寒了。”
“那您老也沒給啊。”不由替老四報不平。辛苦要了倆月錢,前後搭不少禮品進去,老頭只笑納禮品不結賬款,再說年上追賬有點過分,就暫時給程家撂過去。現在又被老殺才倒打一耙,好像佔理似的。
“不懂事啊!”老頭一臉悽惶,嘴裡還不停亂扔菸圈,“抓了這麼個老骨頭朝死裡逼就過了,好歹是老夫撮合你倆一段佳緣,該念個情吧?回去給你三夫人說說,就說老夫不計前嫌,叫她明個過來稍兩車菸絲賠罪,眼看就斷糧了!”
就老不死這種嘴臉,放了以前都是抽死了了事。要錢時候賴賬,沒煙時候又惦記,官府又不敢受理這種糾紛,還不敢說,這可是唐帝國的老英雄,英雄一般都這樣,十多年逆來順受早習慣了,悶頭答應。
“不去!”老四矢口否決,“忙呢,眼看就過年,誰有心思和個老不死磨牙。”
“可不敢胡說,咱死了他都死不了!”伸手給四小姐嘴捂住,“埋怨聖上不要緊,可不敢埋怨老不死!”
“沒埋怨,”老四給我手掰開,喊人預備兩匣子菸絲,“姐夫明給捎去,我明還得去公主府上學禮節,三月上公主要主持與幾個番邦通商的事項,垂詢我建議呢。”
“不去!”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女孩子家家的處理什麼通商要案,家裡事還一件件沒個頭緒,蘭陵也太會挑時間。
“幹嘛不去?”老四懷裡摸了一項清單遞給我,大義凜然道:“說是由內府主持,其實朝廷也非常重視。借了這機會把王家的產業朝域外擴擴,最起碼把名聲傳出去也是好的。不求一、兩年有變化,可保不住一、二十年上就成了進項。”見我不反駁,朝我跟前擠了擠,小聲道,“咱家比不得內府,如今域外的事項全由內府上操控,半點也插不進手去。這次是個契機,不能眼巴巴錯過了才是。”
“你確定能上得了檯面?”就怕老四給蘭陵耍了,忙裡忙外地不停歇,出謀劃策的,好處全給內府得了,到頭什麼都沒落到。畢竟是內府壟斷時代,知道所謂的外商是什麼嘴臉,來大唐做生意也斷不敢跳過內府直接和王家接觸。
老四有把握十足地點頭,“說來還是姐夫高瞻遠矚,早早著手應付公主弄的那個《商律》,那日就隨口提了這麼一兩句就被公主抓了話角不停地問呢,我偏偏說了兩句就停了。”
“然後你就以此來要挾她?答應幫她完善《商律》,王家則在邊貿上分一杯羹?”搓搓手,看似等價交換,其實蘭陵佔了大便宜,老四有點輕率了。
“才不會。”老四憨厚傻笑道,“不拖個八年九載才怪,到時候她虧也吃了,該完善的自然就完善了,咱們假裝也盡力了。王家還能落個參與修訂律典的好名聲,名垂青史呢。”
“好,好!”這才是五好商人的典範。精明長遠的打算再配上這憨厚傻笑,完美極了,“保持這個笑容,以後上了檯面上就這麼和人家笑。”順手拿過個銅鏡對著老四,“看好,把剛剛的表情重複一遍,最喜歡女孩這麼個笑法,讓人胡動心!”
“是嗎?”老四不認同我的審美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自卑道,“總是沒二女得好,姐夫又誆我。”
“那是二女笑不來這麼高難度,她那個沒技術含量,比你差遠了。”摸摸老四腦袋,用力鼓勵兩句,“咱家有你姐的精打細算,有二女的古怪刁鑽,就缺個憨厚老實人了,你這麼一來,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