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屍前地事我都想起來了,穎有什麼錯?真是一點錯都沒有。一個家族多大家底,這可不是隨便讓人知道地事,甚至關係到家族存亡;有能力估算地也就幾個人,老四估王家家底的事肯定發生在過門以前,若過門後她大可以光明磊落的問她姐姐,哪怕直接問我。
穎對這些事情異常認真,我肯定在老四出口的一瞬間,我的管家婆起了不該起的心思,這恰恰是我最在乎的,這種心思不該用在親妹妹身上,可能我還不能完全接受這年代地價值觀,我活該氣死。“好了,你給老四把話說清楚,讓她明白你的道理就行,別讓老四心裡打結,日子好壞咱都得過……算了,你別去,我來說,她願意聽我的。你就躺跟前睡一覺,哭完和瞎子一樣。”
穎神氣好些了,摸索著拉了鋪蓋順勢就滾了我身邊,二女和老四探頭看看裡面沒事了,摸上炕來學了穎的模樣也揪了床被子躺我身邊,倆人不知道幾天沒閤眼了,鬆口氣就困倒了,一躺下就睡了過去。
唯獨老四精神頭在,這姑娘樂觀,惱完喊完吃睡照舊,見我身側兩邊都被佔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男人死而復生的欣喜之情,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幾塊點心就遞了過來。
“知道我睡幾天了?”
“好幾天。”老四委屈地朝我跟前靠了靠,“揪心,都嚇死了。開始怕我姐殺我,後來二女不想活了,我又怕她臨死把我也拉去,把自己關了門裡不敢出來。最後實在想看看你,心說死就死吧,拼死跑房裡看你,你就醒了。姐夫,你吃點心。”
“吃完就死。去,喊人給我熬點小米稀飯,蘿蔔條子弄幾根就行。”老四滿可愛,光把自己關房子幾天的本事就值得讚揚。有了老四,家裡興許能正常點,終於來了個珍惜生命的。像穎和二女倆純屬變態,一個就打算立即給自己解決了,一個還因為不能解決自己嫉妒,這都是什麼世界觀。
“姐夫,我叫廚房多熬些,我姐和二女這些日子也都沒太吃東西。”老四風風火火又坐我腳邊,能看出她現在心情不錯。至少不用當寡婦了。“我一直沒敢和她倆說話,倆人都瘋了。”
笑著指指茶碗,示意她幫我添點水。老四沒有幹雜活的經驗,歪七扭八端過來,托盤裡已經灑了半碗進去了。“後悔不?”
“我姐不會聽見吧?”老四爬了穎面前詳了半天,確定睡死了才道:“我怕我姐。那天不是姐夫攔著,姐就把我殺了,真地。”
“唉。”伸手撩了撩穎鬢角的長髮,輕輕掛了耳後歸置好,免得睡半路讓自己頭髮嗆醒。“這會再看看你姐,好看不?”穎睡熟的樣子最耐看,這麼些年過來,唯獨睡熟的模樣沒變,不禁懷念起當年破落的時候,夫妻倆坐一起對了賬本發愁。別人送點破爛禮物都當寶貝一樣收著,總盼了背了人變賣些子補貼家用。
老四點點頭,“她從小就比我好看,眼睛腫著也比我迎人。”
搖搖頭,“我沒說相貌。這麼些年。你知道我和你姐是怎麼過來地不?知道那年去陳家幹什麼去了?找你爹孃要錢起作坊,這事我現在還記得清楚,那時你才……”胡亂比劃了下,早忘記老四當年什麼模樣了。“這麼高,要不就這麼高,二女比你還矮些。”
“姐夫,你以前真當過敗家子?”一說起過去,老四就興趣盎然,非要擠過來,壓的我腿腳都麻了。
“當過吧,”習慣用這個口氣緬懷下別人的過去。很有意思。“不折不扣地敗家子,外面還養了女人,這你知道的。”
老四嘿嘿笑了,伸手拉過我條腿學了穎按摩的樣子開始運作,看丫頭揉的高興,我也就忍了。“我姐最疼我……”說這裡老四停頓了一陣,扭頭看看熟睡中的穎,“姐夫。我以前估算過王家地進項。就是去年。我不想給我姐說為啥,和陳家沒關係。是我自己想估的。”
不在意的搖搖頭,“自己知道就成了,不用拿出來顯擺。不怨你姐生氣,多大地宅子就有多大地規矩,不是誰不情願就能隨意改的。咱家這宅院裡百多口人,在京城算不上大家子,”說這裡禁不住嘆了口氣,“可三、四十年後就難說了。慢慢你就明白了,不是你想地那麼簡單。”
“我明白,姐夫為什麼氣倒我也知道。您當時抽了我姐一巴掌才睡過去的。當時姐嚇蒙了,撲您身上又哭又回話,我聽地明白。她是為了這家好,其實姐也明白您在乎啥,我也因為這個才非進王家的。”老四坦然的看著我,沒有絲毫羞怯,“既然照管那麼些生意,大門大戶見的多了,從沒見有姐夫您這樣的家主,一個也沒見過。連程老爺子那麼混帳個老頭對您都讚不絕口,不過那老混帳還欠了咱家兩季地紙錢,去了幾次都沒音訊,還拿走我好幾斤煙。”
這就沒辦法講道理了,既然把作坊開了程家的保護區裡,就要先做好有帳難歸的心理準備才是。算了,這就當走關係隨了禮金,能從貔貅嘴裡掏出錢來才算怪事。
坐了和老四說說話也好,小米稀飯兌幾根醃蘿蔔味道還行,喝過去全身一陣暖和,糊里糊塗又睡過去了,再睜眼都入夜了,穎和二女守了跟前看我安然轉醒才鬆了口氣。
看這事情鬧的,我現在連入睡都讓她倆感到緊張,隨時隨地都有與世長辭地危險,弄的人有點不好意思睡覺。要不是二女,要麼是穎,反正我醒來前跟前總守個人,就好像我忽然變成了玻璃。
“要不妾身陪您去山莊裡修養些日子,把冷天過去了再回來?”穎一直把自己當了事件的罪魁禍首,成天一睜眼第一件事情就是向我表達她多麼內疚,然後就是不停的檢討她在王家橫行十數載裡犯下的種種劣跡暴行,弄的自己和戰犯一樣終日惶恐。
“我一個人去?”試著站起來在炕上走動,對我這年齡的人來說,休假和修養是兩碼事,盼望天天假期終日無所事事是懶漢們的夢想,可躺了床上當病號讓三五成群地圍了跟前伺候就成了煩心事,煩的厲害。
“要不二女陪您過去?妾身知道老四肯定不行,”穎百依百順的模樣和我討論山莊修養事宜,太慈祥了,年齡大我那麼一點,可沒理由一下變成母后一類的東西,“這說話該忙了,家裡起碼得留下個人操持;加上老四滿共四個人,又不能一下都跑去。”
“不去,我手上東西還沒忙完呢,沒看我正練習走路。”看穎還不放棄,不耐煩的一擺手,“好了,還沒到說死就死的年歲上。你要真覺得自己幹了錯事想贖罪的話,就趕緊把鞋給我拿來。”現在外面陽光燦爛,好些天沒出去,身上早就發黴了。
穎有點猶豫,“醫生叮囑了,您這症候見不得風……”
“屁話,又不坐月子,再羅嗦我就叫周醫生來重看一次。吩咐澡堂把水預備上,要熱的,找個人領我外面走一圈,出個汗洗個澡,明就能到學裡應差了!”說完感覺身上舒坦多了,看穎還磨蹭,“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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