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你倆過日子真叫人羨慕。”老四感嘆道:“都說白頭偕老。可也得像姐這樣子和自己郎君白頭偕老才是。從此就老拿人和您比較,爹孃張羅不少。可沒一個能和您比的,文不文武不武叫人看不上眼。我總是想,什麼時候找個上馬管軍下馬撫民,外面能獨當一面,家裡也隨和可近的郎君,哪怕他長地連賣糟糕的都不如都認了。”
穎抬頭和我對了一眼,這話說的我沒法搭茬。前頭我就不如賣糟糕的,現在她想嫁個不如賣糟糕的,兜一圈下來就是嫁我?
“小孩子話,”穎見我難堪,打圍道:“不懂就別胡言亂語,說說就混帳了,誰家有和姐夫這口氣說話地!”
“懂不懂的自然不如姐,可看了這麼些年了,看也該看懂了。”老四毫不迴避道:“姐,你該有的都有了,前些年你四處張羅給我找婆家,口口聲聲都是好人家,可您私下裡和姐夫比過麼?就算你不比,可妹子我比啊!就連李義府大人的兒子我都不情願,虧得跟前出了事逼地李家退婚,若真的嫁過去說不定你這妹子這會屍骨都化了!”
穎被問的張口結舌。當時還看不來,可後面李義府的幾個兒子越來越不像話。就和老四退婚那個本來還知書達理,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滿世界作惡,前陣因為和誰家閨女不乾不淨的被人家找上門去,因為這事夫妻倆鬧的都不痛快,夫人一怒之下索性回了孃家,虧得孃家在京裡有頭有臉能護住閨女,擱了老四的身份還不得給逼死。
為這事我和穎暗地裡慶幸了不止一回,虧得沒當罪人,要不這會睡覺都不安心。穎抹抹眼淚起身給老四扶起來,“先吃飯,吃過飯咱姊妹倆再好好商議,明你也彆著急走。這事別怪姐,當時也是為了你好,老大不小的人了,不嫁說不過去,嫁了就出是非,怎麼就輪我妹子命苦。”
穎少說一句,不嫁才生是非。現在外面怎麼說都習慣了,家裡也弄地怪里怪氣。我一直以為老四不過是缺乏這方面見識,看一個順眼的就打算許下了,也不為意,畢竟外面經的場面越來越多,選擇面也就越來越寬。
沒想到這麼些年一直拿我當準繩對比,日子待久了也能理解,可不能不分是非的亂比較。反正她就偏執的認為凡是我這邊就好。放別人身上就是不好,這就有點不科學。
現在不是勸老四的時候,小姑娘這勁頭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這能理解。穎和老四談了半宿也沒個眉目,窗戶紙沒捅開時候大家裝糊塗,一旦透了光就再難矜持,弄的我和穎躺床上互相埋怨。
“什麼時候起地心思,以前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穎爬了炕沿上睡不著,給我搖了幾下問道:“夫君就沒感到一點跡象?”
“二女早先說過,我當是孩子鬥氣,沒在意。”
“二女怎麼不給我提醒?”穎活靈活現地埋怨別人,被我伸手在屁股上打地‘啊!’一聲。
“別說你沒察覺,家裡幾隻螞蟻都能心裡有數的人連自己妹子想法都摸不清,騙鬼去。”穎什麼樣地性子我最最清楚,裝糊塗的事她在行。
埋怨來埋怨去。面面上吵的激烈,可倆人心裡都有個見不得光的心思,沒有老四家裡生意誰來接手?她當姐地當然不好意思說這話,我這黑心爛肺的也昧著良心裝傻充愣,現在給人好好個大閨女耽擱了。又互相推委責任。
“要不讓老四先別回去?”穎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說這話,“別讓爹孃以為老四在王家受什麼委屈了,二老年齡也大了……”
“我不管!”反正早就熄燈,誰也看不清誰臉上表情。正是摸黑說瞎話的絕好機會。
“您怎麼能不管?”穎這邊不樂意,伸手掐二女一把。二女啊呀一叫喚,她來神了,“您都不管了,這會起來護個什麼勁?”
“別把咱夫妻的事朝老四哪扯,我學裡忙的不脫身,你妹子你不管,叫不叫我混仕途了?前兩天上面還想提拔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話音剛落二女先笑了,忍不住在我被窩裡打滾,穎就氣的朝我拍打幾百下,“天天有人想提拔您,您倒是讓人家提拔啊!這會家裡亂一團了,您倒想起仕途了,還真好意思說。”
“有啥不好意思?前線打仗呢,軍務纏身。這可是關係國家興亡的大事。”說完也覺得自己過於無恥。爬被窩裡哼哧半天不得其法,給二女揪住命令道:“限你三年內想個兩全其美地辦法。我明還忙,先睡了。”
“話都由您說了。三年,三年老四什麼年紀了!怎麼不限十年?”穎咕咚咕咚又鑽我被窩裡,“說說您想法,妾身和二女權衡權衡。”
“啥?權衡啥?”這婆娘發瘋了,腦子不夠用咋地?
“退一萬步,老四即便不是陳家的人,有這麼個人拿著王家這麼大進項,咱家能輕易放走不?”
“你當姐的說這話就該天打雷劈。捏王家進項的不止老四一個,達萊也要走,你和二女權衡不?你倆權衡是啥意思?我就任由你倆權衡,搞的你多寬宏大量一樣。”
“別說氣話,到這地步上還得看您地決定。妾身意思是,您點頭了我倆才權衡,您不點頭……”說著說著她自己先亂了,算了半天才道:“老四真走了,咱家誰能頂上去給這些都接下來?”
沒有,一個也沒有。老四是王家培養多年的商業能手,能力和悟性無人能替,而且上下磨合這麼些年,光這份經驗都難以計量。穎是咬牙說這話,實在是糊弄不過去了,老四一走王家這產業就跨塌一半,如今形式一片大好的時候出這事難以容忍。
“容我想想,”剛才還考慮感情能不能接受,現在眼前只有現實,實在不好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