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伸手扶起狼狽不堪的秋月,強壓心頭的怒火,轉身看著陳嫂,聲音發啞地問道:“陳嫂子,您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陳嫂乍一看到丁香也楞了一下,這會兒見丁香發問,冷哼了一聲:“喲,是丁香姑娘啊,瞅你這話問的,秋月現如今是你們院兒裡的丫環,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呀,你也看見了,這屋讓她給糟蹋成什麼樣,我們還不知道找誰說理去呢。都市.”
丁香氣得渾身直抖,哆嗦著指著一屋子的女人:“你們這麼多人摁著她一個,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現在你反到說她糟蹋你們,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
“丁香姐,她們就是欺負人,我明明看見櫃子裡有酒,可她們偏說沒有,還說小姐的壞話,我就是氣不過,才自己去拿酒的,可她們好幾個人從我手裡奪,酒罈明明是她們給扔到地上的,說就是摔碎了也不給漢奸喝。”秋月抽泣著說。
丁香的心突然像針扎一樣的疼,她真想大聲地告訴她們:“我們小姐是真正的抗日英雄,不是你們這些瞎了狗眼的人說的漢奸。”可她不能說,她替小姐感到憋屈,可她什麼都不能說。
看到丁香默不作聲,陳嫂更加理直氣壯:“不錯,是我們先從她手裡搶的,告訴她沒酒給她她不聽,非要自己去拿,那就怪不得我們了。這酒是從老太太那會兒就存下的,四十多年了,老爺在的時候都沒捨得多喝,憑什麼讓外人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的漢奸。”
“住口。”丁香忍無可忍大聲吼道:“你們,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兒規矩,誰允許你們這麼放肆?誰是外人?我們太太是老爺八抬大轎抬進肖家的正房太太,我們小姐是肖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陳嫂子你告訴我,這屋裡哪個飯碗姓肖哪個飯碗姓楚?”
“這屋裡就沒有姓楚的碗。這屋子是肖家一百多年的老屋了,所有的東西都是姓肖的,就沒姓楚的什麼事兒。”
“你……”丁香渾身的血都湧到腦門兒上了,她咬碎銀牙雙目噴火地盯著陳嫂:“我還就不信了,我今天非拿走一罈酒不可,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說著挽起袖子直奔放酒的櫃子。
饒是陳嫂鐵齒鋼牙,看見丁香滿臉通紅、兩眼冒火的樣子,也覺得底氣有些不足了,她兩步搶到櫃子跟前,伸開胳膊擋在丁香面前,聲音明顯低了八度:“丁香姑娘,今兒話既然說到這兒了,我就跟你明說了,這酒你不能動。你也甭急,我陳嫂就是有十個膽兒,也不敢擋你們大小姐的駕,實在是主家兒有吩咐,這酒不能讓你們院兒裡的人拿。”
“誰?你既然敢擋,就該敢說,誰吩咐你的?”
“我,我吩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大開著的房門口,丁香楞住了,秋月更是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三姨太?”
“三姨太。”陳嫂像看見救星似的奔到柳心茹身邊兒。
柳心茹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丁 香:“是我吩咐陳嫂不許你們院兒裡的人拿這個酒的,我的話在丁香姑娘面前不知道還管不管用啊。”
“三姨太?”丁香怎麼都不能相信這麼冷冰冰的話是從一向溫和寬厚的三姨太嘴裡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