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舉順應民意,乃大義之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史弘肇急道。
楊邠亦慷慨陳詞道:“將軍萬不可逞一時之勇,而陷自己於不利之地!”帳下諸將也分成兩派,各執一詞爭吵不休。
劉知遠猶豫再三,一拍桌案道:“我為陛下駐守北京,當以穩固為先。陛下若無詔令,諸將再勿多言。”
眾將對劉知遠無不敬畏,一齊應道:“遵命。”劉知遠點點頭道:“今朝召諸將前來,還有一事要與各位商議。”眾將紛紛問道:“不知將軍所謂是何事?”
劉知遠一展披風站起身來,走到帳下向沙場上一展胳膊道:“眾將且隨我來。”
眾將皆是一頭霧水,也只好跟在劉知遠身後起身前去。到得沙場之上時,只見許多支軍馬按編制分別列隊站定,諸將只道劉知遠要點兵出征,便一一來到自己所統率的兵馬之前聽令。
柴榮此時正在史弘肇手下聽令,諸將都已看出郭威和史弘肇被劉知遠倚仗為左膀右臂,而郭威又讓柴榮避開自己去到史弘肇部曲中聽令,足以顯示大將和睦。
柴榮和李沅湘亦來到自己統領的一方部曲之前,卻見劉知遠騎上高頭大馬,手持金背春秋大刀,佇立在三軍之前。眾軍齊呼道:“將軍威武!”
劉知遠看著麾下諸軍,不禁甚為自得。此時各軍或黑龍旗、或青龍旗、或紅旗,皆旗幟鮮明、迎風飄展。或銀甲、或金甲、或黑甲,皆佇列森嚴,氣勢逼人。
眾軍之中,只有一支身著厚重灰黑色鐵甲的隊伍未有主將。劉知遠縱馬走到跟前,向眾軍道:“諸位將軍,可知這支部曲主將何在?”
楊邠上前說道:“稟將軍,這支軍馬乃是郭威郭將軍和史弘肇史將軍在河東數萬兵馬中挑選月餘,方才挑選出的三千精壯之士。皆身披重鎧,配以重斧大刀,兩軍交戰時以之為先鋒陷陣,號為‘武節軍’。因部曲初成,尚未選調主將。”
劉知遠接著道:“不錯,我聞天下節度使有四十八,流水的將帥鐵打的營盤,以天雄軍和昭義軍最為精銳。今天我北平王創‘武節軍’,非藩鎮之駐軍,乃是隨本王四處征戰之親軍,非驍勇善戰之士不能統御!”
眾將紛紛看向了那一支雄壯威武的武節軍,都甚是豔羨,不知劉知遠要將其歸誰統轄。劉知遠環顧一週,一揚刀大聲喝道:“擂鼓!”
話音一落,軍營邊上壯士“咚咚咚”擂起鼓來。三通鼓畢,劉知遠朗聲說道:“今日本王欲看各位武略如何,眾將不需保留,自當各顯神通,馬戰步戰、騎射刀槍,儘可使來!”
他話音一落,眾將都躍躍欲試,想要將武節軍收入囊中,卻無一人敢當先出馬。過得半晌,忽地見得一人騎一匹劣馬從陣中疾奔而出,卻見他器宇軒昂,手執長槍,身挎一把硬弓。
眾將不認得此人,七嘴八舌互相詢問,卻聽那人朗聲說道:“我乃太原李筠,願在眾軍面前現現武藝。”
柴榮在洛陽時就曾請他幫忙,兩人素來交好。柴榮當下對李沅湘講道:“這位李將軍善於騎射,能開百斤硬弓、百發百中,或許能得劉將軍賞識。”
劉知遠見他年輕,不以為意道:“有甚麼本事儘管露出來罷。”
李筠道聲:“是。”說罷拄槍立馬,挽起硬弓瞄準了百步之外的箭垛。那箭垛的紅心極小,李沅湘伸頭看了半天也看不清。
這時擂鼓聲音也漸漸落下,三軍靜默一言不發,只剩下輕微的風聲。隨後只聽“崩”一聲弓弦響,李筠的箭矢排空馭氣射去,正中箭垛紅心之上,眾軍一齊喝彩,鼓聲大作。
李筠接下來又表演縱馬射之、翻身射之,無不中靶,陣中壯士無不敬佩,弓弩手無不汗顏。
一連射了十多支箭後,李筠停馬向劉知遠拱手道:“不知末將這一手射術,能不能當得起武節軍指揮使之任?”
劉知遠微微頷首道:“為將諸般武藝以弓馬為先,你的射術確實厲害得很……”
他話未說完,忽然聽得一人大聲說道:“反覆小人,還敢在三軍面前獻醜?”
眾將士又紛紛看向說話那人,卻見他生得虎背熊腰,臉色黝黑而生長鬚,面相甚為駭人。
李筠勃然大怒道:“你是何人?”
那黑臉大漢道:“吾乃大將慕容彥超,你既為李唐部將,國破君亡,自當戰死於沙場,卻為何先投了契丹走狗趙延壽,又逃歸太原,投奔我主?這豈不是反覆小人所為?”
李筠道:“吾前者降趙延壽者,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棄暗投明,正要效死力,你安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