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捉了霍尚,押著他回到了節度使府衙,此時許多起義將校都已在這裡會聚。柴榮將霍尚交給了一名將校看押,反覆叮囑不可傷他性命,接著他又讓兵卒們分為幾隊,一半派去幫助趙崇鞏固城防,一半派去各處清剿殘兵。
諸事安排妥當之後,柴榮擔心李沅湘安危,當即衝進去了府邸裡頭。他一進大門,正看見李沅湘在門廊裡心神不安地來回踱步,只是換了一件外衣。
柴榮快步走上前去,叫李沅湘道:“湘兒,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我在路上遇見一個人穿著你的衣服……”
李沅湘朝他甩個臉色道:“你現在知道危險了?你之前在前面拼殺、對我不管不顧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危險?”
柴榮堅持道:“方才形勢危急,那種危難存亡的關頭,只有拼死一戰方有勝利的機會。否則軍隊一旦潰敗,玉石俱焚,主將也不能倖免。”
李沅湘悻悻道:“隨你怎麼說吧,兵就是兵,將就是將,危難時候就要舍卒保帥,這是我哥哥告訴我的。”
李沅湘在柴榮面前,向來極少提起她哥哥,此時突然說起,柴榮不禁稍稍錯愕。李沅湘看出他的反應,朝著堂中看看道:“我兄長現在就在裡面,他本是想要接我回去的,可……可他現在想要見見你。”
柴榮心中一驚,連忙問道:“你如何向他解釋的?”
李沅湘應道:“我只說我是自己遊玩至此,沒和你扯上關係。我也不是傻子,讓父皇知道我在你家住了兩年,他可不管我是女扮男裝還是男扮女裝,非把我生吞活剝了不成。”
柴榮稍稍放下心道:“我本來還當你兄長會直接將你接走,他既然願意見我,那或許也會答應我們的婚事。”
提起婚事,李沅湘微微羞赧,轉嗔為喜道:“要是我們成婚了,你再不顧性命,休怪我把你休了!”
柴榮也微笑道:“成婚以後,我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時時想著湘兒。”至於他會不會再親冒矢石,則偏不與李沅湘明說,以免再惹她生氣。
“好了,我們走吧。”李沅湘拉拉柴榮向裡道。
柴榮答應一聲,兩人一起往裡面走去。短短的路途上柴榮頗為忐忑不安,畢竟自己是以一個普通將官的身份,去求婚事於一國公主。
李沅湘倒是顯得沒那麼擔心,一邊走路,一邊和柴榮說道:“你不用怕,我兄長雖然看起來不好說話,但他心中卻是十分細膩的。你聽啊:‘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何限恨,倚欄干。’這便是他的手筆,寫得如何?”
柴榮曾因李璟有北結契丹之心,對他不喜,便答覆李沅湘道:“這詞句美則美矣,可雞塞遠在黃河西北之外,只有漢唐曾能到達,你兄長所謂‘夢迴雞塞’,也是憑空想象罷。”
李沅湘疑惑道:“怎麼今天你變得神神叨叨……”兩人正說話間,已到廳堂,此時已有將校在此處蒐集將印等物,李璟和黑雲站在一邊,因他們和李沅湘有關,而李沅湘是柴榮身邊的人,因此無人去管。
李沅湘遠遠朝李璟叫道:“兄長,這就是柴榮。”
柴榮遠遠朝李璟一拱手道:“斷情公子,別來無恙?”
李璟冷冷應道:“在潞州沒死在柴公子手下,算是託了父皇的洪福。”
李沅湘見他兩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在中間好言調解道:“柴郎,我兄長吟詩作賦很是厲害;兄長,柴榮他領兵打仗也很有一套。你們……”
她話說到一半,李璟輕輕攔住她道:“湘妹,你先出去罷,為兄想和柴公子單獨談談。”說罷他不等李沅湘同不同意,吩咐黑雲道:“千萬要保護好永興公主。”
黑雲答應一聲“遵命”,柴榮也道:“湘兒,你且迴避吧。”李沅湘才猶猶豫豫地跟著黑雲去了遠處。
待她走後,李璟忽地開門見山道:“柴公子,你娶不得我湘妹。”
這話雖讓柴榮大感失望,但也在他預料之中,卻聽李璟繼續說道:“一則湘妹乃是我江東堂堂公主,龍身鳳體,委身下嫁於你這江湖草野人士,門不當戶不對,恐惹天下人恥笑。”
“二則湘妹性情頑劣,你當她真的鐘情於你嗎?她不過是一心叛逆,偏偏和父皇唱反調罷了。她就是真的和你成婚,你只怕也受不住她的脾氣,更養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