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糕點後,聶遠因練了許久的劍,大病初癒,身子又感到疲累起來。他又四處尋覓了一番蕭雨玫的蹤跡,但見她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必苦尋也沒有結果。
想到此處,聶遠倒在一團花圃之中,將胳膊枕在腦後望向星空。他聞著各色各樣的花樹芳香,不久便又沉沉睡去。
這一夜聶遠難得睡得香甜,似乎在這一座醉花堂中,塵世的一切便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日上三竿,一直到頗有些刺眼的陽光照在自己臉上時,聶遠才伸了個懶腰甦醒過來。
“你醒了。”
蕭雨玫的聲音忽地從自己背後傳來,聶遠連忙站起身回過身,整整衣冠道:“在貴堂如此失禮,真讓人見笑。”
蕭雨玫和聲道:“堂中又無他人,沒人見笑。”
聶遠站在這花叢之中,忸怩不知所措。兩人沉默半晌,蕭雨玫開口說道:“你不是有很多想知道的嗎?我知道很多,你儘管問吧。”
聶遠只道是蕭雨玫昨天見他剛剛醒來,因此要讓他在休養一夜,而這時他已睡了一個好覺,精神煥發,便要啟齒懇請放他出去。
誰知還未張口,蕭雨玫又突然補充道:“這三日裡你且休問離開之事,三日後我自會放你。”
聶遠心中十分疑惑,但只覺蕭雨玫說話雖是雲淡風輕,卻有一種令人難以違抗的魔力。
他於是不再提這事,而是對蕭雨玫回憶道:“當天在回雁峰上,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使‘長白飛雪’殺了凌令風后,本以為只剩一死。可當蕭堂主你的樂聲響起,那一剎那間我竟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蕭雨玫問道。
聶遠細細回想,對她答道:“似乎是……經脈被簫聲打通,而後真氣便可噴薄而上,出招時揮灑自如。二十年來我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讓我告訴你原因吧,那是因為你的青霜劍,和你的霜寒九州,這二十年來一直在等一個人。”蕭雨玫說起此事時,波瀾不起的眼波竟放出了些許光芒。
“等一個人?”聶遠奇道。
“嗯,這個人她會持著碧花簫到青霜劍的跟前,伴隨著那九式至寒的‘霜寒九州’,吹出那一曲至柔的‘花醉簫吹’。當他們一起出現時,沒有人能有資格做對手。”
靜靜聆聽著蕭雨玫的話,聶遠的心在顫動不止。十數年前師叔封於烈就曾告知於他:這世上僅僅有三柄能挑選主人的武器,青霜劍和碧花簫為其二,兩者珠聯璧合之時,正邪武林各路英豪都將為之辟易。
聶遠兀自不敢確定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試探著問道:“蕭堂主,你是說……你是碧花簫的主人,也就是我在等的那一個人?”
蕭雨玫緩緩向一旁踱著步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碧花簫真正的主人。”
“可蕭堂主你吹出的樂曲是那麼動人心扉,若你還做不得碧花簫的主人,我是在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做得。”聶遠說著不由苦笑道:“倒是我,從師叔手中接過青霜十年,劍法始終半通不解,似乎根本配不上它。”
蕭雨玫也道:“青霜劍和碧花簫確有靈性,我曾聽前人說這兩招合擊之時,有‘劍鳴簫醉,一曲傾城’之效。如此看來,我們在峰頂上那一次聯手應敵,還遠遠未能將其實力發揮。”
聶遠點了點頭,暗自沉思,回想當天交手時和蕭雨玫配合的細節。當時他聽到蕭雨玫的簫聲之後,也並未有什麼有意為之,而是自然而然地與她配合在了一起。
他本是愛劍之人,對那一場精彩的對決一想便是許久,想到不解之處,就說出與蕭雨玫一同探討。
蕭雨玫對他所問的許多方面也懵懵懂懂,便將碧花簫拿出細細把玩,用手掌催動真氣法一邊舞弄招式,一邊吹奏出悠揚的樂聲。
待她使到那自己的不解之處,聶遠也當即將青霜劍拔出,順著蕭雨玫的曲聲舞起劍來。兩人都覺自己的內功受對方之影響,至寒和至柔相得益彰,竟然漸漸契合在了一齊,難分彼此。
兩人如此一起鑽研武學、互相拆招,一連過了兩三個時辰,仍不覺疲累。
這時簫聲順勢來到高亢之處,聶遠順之催動真氣,駕馭輕功四方騰躍,青霜劍則隨之在空中各處留下劍痕,如有冰霜凝結。
過得不久,空中的冰霜已經密密麻麻,幾無空隙,代表著聶遠青霜劍的所過之處。待到簫聲落時,聶遠也重重揮出最後一劍。
隨著劍身劃過,因其迅捷到人眼難辨,留下了多道殘影。而這一劍之下,所有冰霜“嘩啦”齊碎,寒冰真氣四散在周圍地面和花莖之上,冰霜化成了點點白雪。
這一招霎時枯萎了數十多紅玫瑰花,聶遠連忙收劍,對蕭雨玫致歉道:“蕭堂主,在下無意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