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沉默半晌,想不出一條對策來。他無奈地坐回到府衙正堂的座位上,雙手撐頭冥思。
柴榮想來想去不得其解,聶遠忽然說道:“絕劍門要在衡山召開‘誅惡大會’,到時你無法出面,局勢便不是你所能控制了。”
柴榮心中一驚,一拍桌案道:“當真?”
聶遠點了點頭,柴榮坐立不安,又站起來回踱步起來。絕劍門忽然對柴嫣下手,是他未曾料到的。
“和我一起去吧。”聶遠一直在焦躁不安的柴榮面前靜靜站著,開口說道。
柴榮猛地站住,看向聶遠道:“師兄是說……”
“我們去接回嫣兒。如果在路上撞見,就在路上接走她,如果在路上撞不見,就去衡山接她。”
聶遠說這話時,溫柔而又堅定,柴榮看著師哥的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不能在朝堂上用手段救出柴嫣,但可以隱去姓名,回到江湖,只憑這一柄劍去救出她來。
柴榮猶豫一番,喃喃說道:“可絕劍門高手如雲,又有蜀八劍助陣,憑我們二人之力,恐怕……”
聶遠神色黯淡下來,驀地打斷柴榮道:“你到底隨我去麼?”
柴榮重重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師哥,難道我心之焦急,就比不過你了嗎?可你是江湖遊俠隨心所欲,我受皇命帶兵出使,今日擅離職守,不知要留下怎樣的禍患!”
他說到一半,自覺所說不妥,倏然停住不再多說,只是連聲長吁短嘆。
聶遠聽出柴榮想法,胸口不由得感到一陣鬱郁疼痛。他已然明白,柴榮若真的和絕劍門為敵,想要隱藏身份本是極難,而絕劍門又扛著除魔衛道的大旗,和它為敵正撞在石敬瑭除寒鴉的這一忌諱上。
如今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場冒險,要冒著巨大的風險,有著極高昂的代價。
只是聶遠來府衙見柴榮之前,以為柴嫣對於柴榮來說,值得他冒那麼大的風險,付出那麼多的代價。
聶遠不禁乾笑了一聲,淡淡說了句:“我明白了。”說罷再無多言,轉身往府衙外走去。
柴榮怔怔站在他身後,看著師哥不回頭地離開。此時他心裡何嘗不是千思萬緒糾纏作了一團?
“師哥!”聶遠已沉默著跨過了府衙的門檻,又突然聽到柴榮大聲叫道。
聶遠站在府衙這一道門檻之外,閉上眼等著柴榮回心轉意。卻聽得片刻之後,柴榮的腳步聲匆匆靠近過來,又聽他說道:“師哥……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但……還是不得不拜託你。”
聶遠轉回身來,見柴榮殷切地看向自己,他一手擎著一樽酒,並伸手將其中一樽遞了過來。
聶遠接過了那一樽,柴榮面露喜色,一仰頭飲下了自己那樽酒。放下樽時,卻見聶遠的眼神一如當初第一次遇見他的模樣,深邃地看不見底。
聶遠忽然手一彎,將這樽烈酒灑在了兩人之間的門檻上。柴榮一愣,聶遠又鬆開手了,那酒樽無言地從空中落下,撞在了府衙門檻,又緩緩滾到門檻之外。
……
聶遠離開襄陽,四處打探絕劍門的訊息。這天方進了河南道地界,便看見七八個絕劍門門人在官道上縱馬往北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