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平稍一停頓,說道:“聶少俠若不嫌大理偏僻,可屈尊做段某御前侍衛,正四品官。段某也可為聶少俠療傷,切磋武藝,五年之後,任聶少俠去留,段某絕不干涉。”
聶遠搖搖頭道:“段君何必恩賞至此?在下還有別事在身,恐……不能從命。”
段思平嘆口氣道:“聶少俠救了在下性命,按江湖規矩來說,段某這條命也是少俠的,這又算得上什麼恩賜?若是聶少俠執意要走,且待解藥制好,這幾日段某亦可再稍緩少俠傷勢,盡些綿薄之力。”
聶遠知他仁厚,答應下來。兩人走後,一旁太監憤憤道:“陛下如此屈身,那聶遠不過一個區區武夫,也未免太過不知好歹!”
段思平擺擺手道:“昔時周公一沐三握髮,一飯三吐哺,遂有天下歸心。聶遠乃是鬼谷之才,非一武夫耳,孤施以重恩,方能留他。”
從這天起,段思平每日對兩人重加賞賜,又不吝傳授自己武功,想要籠絡聶遠與薛然,將其納入麾下。
薛然每日視若罔聞,只顧喝酒;而聶遠則每日都問解藥,段思平卻總說解藥尚未做好,要將他留住。
如此一連過了月餘,聶遠漸漸焦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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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之地時時如春,不知季節變化,柴嫣所在太原已經漸漸轉暖。
這日柴嫣正閒來無事,拿了柄長劍在院中比劃。使得累了,柴嫣正要歇息,忽然聽一人說道:“小姑娘家家,怎麼每日就知道舞刀弄劍?”
柴嫣看過去,正是柴氏在旁看了許久。柴嫣看她心情愉悅,並非責怪,便收起劍來走到她跟前請安道:“姑母,你身體抱恙,就不要亂走了,有什麼事,讓嫣兒過去就是。”
柴氏微笑道:“不妨事,天氣暖和下來,姑母也就能到處走走了。”
柴嫣欣喜道:“那真是再好不過啦!對了姑母,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柴氏喜笑顏開道:“姑母給你們三個孩子各做了一件衣服,今天下午就要做好了,你傍晚用過膳來姑母這裡拿,看看合不合身。”
柴氏對她一向疼愛有加,柴嫣自然十分喜悅,當即應承下來。這天傍晚,柴嫣來到柴氏房中問安,柴氏捧出一件長裙,吩咐她明日一定要穿出來給自己看。
柴嫣謝過之後,回自己房中試穿,那裙上繡著一隻惟妙惟肖的玉凰,金碧燦爛,雋妙無比,柴嫣不由得心花怒放。
第二日柴嫣穿著那凰裙去盥洗,正撞見柴榮牽馬外出。柴榮穿了一件麒麟錦袍,威風颯颯,柴嫣不禁趕上前去一捶他肩道:“這是哪家的俊哥哥?”
柴榮笑道:“俏妹妹就別取笑哥哥了,今日要商議緊急軍情,待到重進出來,這就要走了。”
他話音剛落,李重進亦牽馬從馬廄走出。卻見他器宇軒昂,精神倍增,亦穿著柴氏為他做的新衣。
待他走得越來越近,柴嫣正要和他打個招呼,忽地看見他左胸上繡著一隻三尾金冠鳳,柴嫣連忙低頭看自己裙上的雙尾燦玉凰,恰恰便是一對。
柴嫣霎時急得紅了臉,心知是姑母故意如此。柴嫣將胳膊別在胸前,訕訕和他兩人說了幾句話,送走了他們兩人,方才鬆了口氣。
柴嫣回到房中,欲要去告訴柴氏自己心中有人,可轉念一想:“姑母要我和表哥結親,必是料定表哥以後能封侯拜將,我若說喜歡一個江湖中人,她必定不能理解,說了也是白說。”
她在屋中左右踱步,終日苦惱,一會兒想道:“姑母幾次都說要看我出嫁,才對得起我爹孃在天之靈,真真令人頭痛。”
一會兒想道:“或許阿遠回來後,她見了也會喜歡。”
她越想越煩憂,最後急道:“我在這兒多待一天,姑母遲早要把我嫁了不成。”她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這時忽然有一下人走到屋外道:“小姐,驛館送來一封信。”
“送錯啦!送錯啦!加急軍情,是給我哥哥的。”柴嫣急道。
那下人道:“不是軍情,是私信。”
柴嫣神情一恍惚間,連忙跳到屋外接過那信,見上面寫著“河東道太原郭府柴嫣親啟”,她認出這分明是聶遠字跡,當即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