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了路?這怎麼可能?”柴嫣疑惑道。
聶遠稍一思索,向眾人解釋道:“我料想我們從一出門就走錯了路,那時我們走得太快,忽起一陣大風,又旋即停鳳起霧。我們只顧趕路下山不辯方向,這山中四面八方又都是一般場景,大概已經走上了歧路。”
他正說話間,四面八方的霧氣又愈發濃郁了起來。眾人都對迷霧心懷懼怕,不由互相靠近了些。
柴嫣奇道:“怎麼會突然起這樣一場霧……真是奇哉怪也。”
聶遠道:“天道無常,為將者不識天文、不知地理,乃庸才也。定是有能人設局,邀我等入甕。”
李沅湘對他兩人所說毫不關心,她是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只覺又寒冷又睏倦,身子不由得連連瑟縮。黑雲見她撐不住寒冷,解下身上黑雲白袍道:“殿下,末將戰袍雖然粗陋,但也能略一禦寒,請公主殿下保重鳳體。”
他解下白袍之後,便露出了貼身穿著的一層寶衣鐵甲。這一身寶甲黑彩相間,輕薄便捷,防護效能卻與陷陣衝鋒的重甲相差無多,實是軍中一件難得的護身寶物。
李沅湘接過白袍披上後,已沒了起先上山時的精神,頹然問黑雲道:“黑雲大哥,我們會不會困死在這裡……要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你回金陵。這麼久不見,我也有些想爹孃和我通哥了……”
她此時又一次身陷山中,不由想起了那時和柴榮困於太行山時的夜晚,心裡暗道:“唉……我的一柄寶石玉劍多半被他找到了,真是便宜了他……”
她又幻想起自己還沒試過的建康皇宮公主生活,一看見眼下卻在這裡飢寒交迫,便愈發的心中憂煩。
黑雲見她不悅,堅決道:“殿下無憂,大霧封山不過是一時天象,不能持久,自有散去之時。”
李沅湘哀怨道:“要是一直這樣呢?我們連路都看不見,倘若下一步就掉落懸崖了可怎麼辦?本姑娘可不想落個粉身碎骨。”
黑雲也心中鬱悶,他在江湖上苦苦追尋數月,好不容易找到李沅湘,現在卻不能將她帶離險境。
但他從來做事謹細,留有後手,當下又告訴李沅湘道:“上山之前,末將已派了兩名親信去城中集合人馬,想必他們不久就會前來營救。”
但他雖與李沅湘說是不久,卻也預料至少要幾個時辰,心中始終有一種隱隱的擔心。
“那就好,本姑娘正好也走不動了……黑雲將軍是我們吳國……不,唐國最厲害的將軍,有你在旁,我也就不擔心了。”李沅湘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垂頭喪氣地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去,閉上眼睛不想再動。
雲霧之中確實兇險重重,眾人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行走。聶遠沉默許久,用清澈的眼眸看向迷霧,忽然說道:“我想我們要去找到御風堂,那或許是最安全的路。”
李沅湘堅執道:“本姑娘不想去了,要去你們自己去吧。”說著她竟靠著樹幹迷迷糊糊地睡了去,黑雲又連忙令一名甲士脫下他裹著的黑袍,蓋到了李沅湘身上。
聶遠和柴嫣雖然也各自疲憊,但像李沅湘這般,在這種情況還若無其事地就地睡去,他二人還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聶遠環顧一週,見大霧沒有消散勢頭,思索一番,對柴嫣道:“我們走吧。”
柴嫣對上聶遠看她的目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黑雲心中只有保護李沅湘一事,對聶柴兩人何去何從毫不在意。兩人遂和李沅湘一行分開,朝著聶遠選定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路程。
山路本就難行,又加迷霧正盛,兩人都走得戰戰兢兢,不敢快走,但還是很快就看不見了李沅湘等人的身影。
於團團迷霧之中不辨日月,兩人不知跋涉了多久,竟開始覺得天色漸漸昏黑下來。又過不久,聶遠和柴嫣走到一處低窪地時,下面的林中忽然傳來一股瘴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