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名蒙面人突然從夜色之中竄出,持劍直刺馬背上的聶遠。聶遠猝不及防,翻身下馬連續避開數步,那蒙面人繞過馬匹緊追不捨,一柄劍在聶遠身後弄影。
柴嫣在旁見狀大吃一驚,連忙一躍下馬擋在二人之間,抽劍出鞘與那黑衣蒙面人鬥作一團。聶遠在後看著,卻見這蒙面人和柴嫣身形相仿,劍法也溫和舒緩,倒不像是用來廝殺的致命劍法。
兩女武功都是平平,十餘招下不分勝負。聶遠在旁看出那蒙面女子破綻,對柴嫣道:“頭重腳輕,攻她下路。”柴嫣一聽聶遠指點,當下虛晃一劍,又俯身刺向蒙面女子小腿,蒙面女子一時失措,連退數步方才躲開。
柴嫣步步緊逼卻未能得手,那蒙面女又已重整態勢伺機反擊,聶遠又道:“門戶不嚴,攻她左臂。”蒙面女聽了聶遠叫喚,慌亂揮劍向左臂格擋,卻顧此失彼,右邊門戶又開,柴嫣果斷刺向蒙面女右臂,正點在她小臂之上。
蒙面女慘叫一聲,“噹啷”一聲軟劍落地。聶遠唯恐柴嫣手快傷人,連忙叫道:“阿嫣,劍下留情!”
柴嫣當即應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與此同時她劍已收回。她雖未刺在蒙面女要害,可那蒙面女看來並非能耐得住痛的江湖老手,此時她緊緊扣著柴嫣的劍尖點出的傷口,身子微顫,看起來頗為驚懼。
柴嫣上前兩步欲要揭她蒙面布,聶遠輕輕將她拉住搖了搖頭,又自己開口問那蒙面女道:“姑娘是什麼人?又為何不由分說襲擊在下?若是在下何處得罪了姑娘,還請明示,在下自當謝罪。”
蒙面女當下後退兩步,看著聶遠冷笑一聲道:“你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惡事你自己清楚,還用我說麼?你不必管我是誰,你這般助紂為虐的歹人,我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誅之。”
聶遠尚在一頭霧水,柴嫣早已十分生氣,指著蒙面女嗔怒道:“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傷天害理?什麼叫助紂為虐?”
那蒙面女子朝柴嫣喝道:“與你這小妖女,我也無話可說!”說罷她又不等柴嫣反應,自己按著傷口將臉別在一邊憤憤然道:“只怪我武藝不精又一時急躁,這才失手。既然落在了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聶遠一直在旁聽著,這時心裡暗暗明白了幾分。此人指責他傷天害理助紂為虐,那麼多半是與黑袍客有關。黑袍客揹負仇恨無數,這女子多半也是無數與他有血海深仇的其中一人。
柴嫣最怕被人搶白汙衊,何況在她眼裡,聶遠胸懷蒼生最是心善。那女子侮辱於聶遠,更使得柴嫣心頭起火,一時氣憤無比。
聶遠見柴嫣有惱怒之狀,連忙拍拍她肩道:“你身上有毒,千萬不可如此氣壞了身子,惹起毒發。何況你如此發怒,於弄清事情原委也是無益,反而更生麻煩。”
柴嫣心知有理,用手連連撫了半天心口緩了這口氣,這才平下火來。
那蒙面女子見聶遠似乎並無殺她之意,心中暗道:“那老賊手段狠毒,我若再落到他手裡,還不知要經受何等折磨。與其到時生不如死,不如現在我自己了斷舒服。”想到此處她上前幾步,便要去撿落在地上的軟劍。
柴嫣見她突然逼近前來,驀地吃了一驚,本能出劍要去阻攔。聶遠急忙叫道:“莫要傷她!”
柴嫣隨口應道:“知道了!”一劍刺向了那蒙面女子肩頭,心道:“我刺她肩頭,總不至於傷她性命。”誰知那女子見柴嫣一劍刺來,不躲不閃,反而徑直迎面衝了過來。柴嫣大驚失色,連忙將手中長劍撇向一邊,正和那女子撞個滿懷。
柴嫣只覺頭腦一暈,眼冒金星。但她唯恐那蒙面女子趁機襲擊,連忙不依不饒扯住她衣袖,又一掌朝她面門打去。那女子當即側頭一閃,柴嫣又手腕一翻,趁機一把扯下了她頭上包頭黑布。
誰知黑布之下,這女子竟赫然是個光頭。那女子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柴嫣也霎時一驚,後退兩步對她叱道:“你是哪裡來的尼姑?我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
這尼姑不待柴嫣問完,又搶上前去拿起了自己軟劍,便要橫劍自刎。這兔起鶻落間聶遠竟忽然上前兩步,猛地半跪在這尼姑面前道:“在下若有對不住小師傅的地方,小師傅儘管怪罪,萬萬不可拿性命開玩笑!”
聶遠半跪下地,使得柴嫣與這尼姑都吃了一驚,那尼姑手中的劍也暫時離開了脖頸。柴嫣本來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轉念一想,大吃一驚,當即目瞪口呆對聶遠道:“這……這該不是你以前惹的風流債吧!”
那尼姑聽了柴嫣這話,比聶遠更是激動,一轉身扭到一旁道:“貧尼是出家人,這種話亂說不得!”
聶遠站起朝柴嫣苦笑道:“我與這位小師太也素不相識,更莫提什麼風流債。我料想定是生了什麼誤會,或許是小師太認錯了人。”
“男兒膝下有黃金,那你也不該給她跪下啊。”柴嫣道。
聶遠點點頭道:“話雖是這麼說,不過人命關天,小師太若為我而死,那可比這一跪嚴重得多了。”
那尼姑見兩人說話不停,突然扯下蒙面布冷冷道:“別一口一個小師傅、小師太的,沒有一點長幼之分。”
聶遠和柴嫣看向這尼姑,見她雖然剃髮,倒也是面目清秀,並不顯老。聶遠對她道:“不管如何,師太能放下兵刃就好。在下聶遠,不知師太如何稱呼?”
那尼姑一揚劍指著聶遠,柴嫣連忙持劍擋在他身前。這時那尼姑又覺小臂疼痛,血流不止,只得重又放下劍,朝聶遠厲聲道:“我問你,你前些日是不是半夜進過東丹王府,是不是還救了那狗王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