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面對的是千軍萬馬,也一定要做到。就如那時,你救下本來素不相識的哥哥和我一樣。”柴嫣說道。
柴榮心中當下感懷萬分,但他卻不知該如何與他那寡言少語的師兄表達,而聶遠也向來不會將心中喜怒說與他人。兩人沉默半晌,柴榮最終拱手告別道:“師兄千萬珍重,我與師父先去了。”
聶遠應道:“你和師父且在江陵稍候幾日,我和阿嫣這兩天事情一了,馬上便過去會合,到時江陵再會。”
告過辭後,柴榮和頡跌博勒轉馬頭,在城門口亮出軍牌出城而去。一路上聶遠和柴嫣的身影縈繞在他心頭,頡跌博見他心事重重,笑問他道:“還在想你師哥和妹妹?”
柴榮點了點頭,自己糾結半晌,又不禁問頡跌博道:“師父你一如師兄的父親一般,可否告知徒兒,師兄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頡跌博眺望遠方,撫須嘆道:“遠兒心思與常人多有不同,可要說他秉性複雜,其實也並不準確。一言以蔽之,遠兒大概是一個從不會辜負別人的人吧,他生來就是問心不問路。”
柴榮生在亂世,也見了亂世下的浮世百態,可他還從沒見過師兄這樣的人。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是一個問路不問心的地方。
聶遠處在這世間,彷彿就是行走在他自己獨一無二的江湖。無論這世間如何,他心中自有一個執劍的少年,走在他那問心不問路的江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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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頡跌博與柴榮,沒了年長自己幾十歲的長輩,又沒了常常在耳邊囉嗦的兄長,柴嫣霎時感到渾身都輕快了許多。她興高采烈地問聶遠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去找那個姓耶律的嗎?”
聶遠搖搖頭道:“此時她父王多半還是在昏睡之中,時候尚早,我們晚些再去不遲。”
“那去找黑袍的下落麼?”柴嫣又問。
聶遠又否認道:“我們沒有分毫線索,要找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何況他現在多半重傷未愈,一定將自己藏在了隱秘的地方療傷,更難尋得。”
“那……你教我練劍?”柴嫣再試探道。
說起武功,聶遠神色略一顯愁,對柴嫣道:“這事必須要權且擱下。入秋入冬後藶火毒的毒性都會再上一個層次,且你內功根基越深,藶火毒對你身體危害便越是厲害,因此你在武功上千萬不可冒進。其實若非不得已,我本希望你永遠不必修習武學……唉,我這些天得空先教你些吐納之法,希望能緩解些你體內的灼烈之氣。”
柴嫣鼓鼓腮幫不悅道:“這藶火毒真是煩人得很。”
聶遠情知若非柴嫣內功根基幾乎為零,藶火毒實乃危險萬分的致命毒藥。他此時見了柴嫣憂煩模樣,心中一軟,對她道:“若是以後有機會,我們去西域尋解藥吧。”
柴嫣當下一喜,隨即又神色委頓下來,嘆口氣道:“去西域路途遙遠,我還聽聞那邊黃沙漫天,你現如今身子羸弱,經得起這個折騰嗎?”
聶遠道:“世人皆言塞外全是大漠黃沙,荒涼無比。我卻覺得,江南的鶯歌草長固然是美,可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卻是一副別樣美景。人生一世若是沒見過這番壯闊,也是一大憾事。”
柴嫣不由得喜出望外道:“這便是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本姑娘和聶大俠想得簡直一模一樣!”她向來喜歡玩樂,又喜歡耽於幻想,此時又已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