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黑暗中沒有了歌聲,只剩下了一個人斷斷續續的掌聲。
伴隨著這掌聲,牆壁上點起了一隻飄忽不定的蠟燈。柴榮看向那燈光,見點起蠟燈的正是方才那蒙面女子,她扯下面紗朝柴榮微微一笑,露出一張秀麗的面容。
柴榮疑惑地看著她不知何意,卻見她隨即又繼續環繞小屋一週,將四壁之上的燈燭盡皆點亮,最終又走到後牆下站住。
昏暗的燭光下,柴榮青冥劍下指著的風鬼面無表情,他正是自己當日在潞州英雄會上見過的寒鴉八鬼中的快刀風鬼。
柴榮又轉頭看看背後的七娘,她面色不安,手上仍在血流不止,此人便是八鬼的軟鞭迂鬼。
“奴家仰慕玉麟公子已久,今日一見,才知公子除了劍法無雙,這一番瀟灑風度更是讓人心動。”秋水閣花魁花蝶姑娘正款款從裡屋走出,一邊又笑吟吟看著柴榮。引路女子面容已是秀麗,此時站在她旁邊卻只能像是襯托紅花的綠葉。
柴榮冷笑一聲,收起劍來返回護到柴嫣身前。七娘和風鬼各自拾起自己的兵刃,恨恨站到了一旁,花蝶對她身旁的引路女子吩咐道:“如茵,快看看兩位傷勢。”
如茵對花蝶極為恭敬,一曲身道:“是。”隨即取了藥物去給七娘敷上止血。
柴榮打量花蝶一番,見她容貌豔麗,氣質非凡,果然豔壓一般風塵女子一頭,當下心想這花魁果然名不虛傳,便微微笑道:“人道‘牡丹花開動京城,不及花蝶裙上一點紅。’柴某好大的福分,竟蒙花蝶姑娘約見,真是受寵若驚。”
柴榮一邊在嘴上和花蝶你來我去,一邊已在心裡細細盤想。他久聞寒鴉耳目不論在江湖還是朝堂都無孔不入,而青樓自然是江湖中極好的訊息來源,同時又不乏朝堂上的達官貴人來往,今日又有寒鴉兩隻小鬼現身,看來花蝶或許竟也是寒鴉在洛陽城裡埋下的一個眼線。
只是以花蝶如此重要的身份,寒鴉怎能如此輕易暴露給他?柴榮暗暗心驚,寒鴉莫非決意要今晚將他滅口?
想到此處柴榮不禁又按了按青冥劍柄,後悔對二鬼手下留了情。
花蝶看出柴榮神情中皆是敵意,也不應答,只款款提起一個酒壺,又取了酒樽親自斟上了三杯酒。隨即她對著柴榮盈盈一笑,先舉起衣袖掩面飲下了一杯。
— — —
“喝酒嗎?”
聶遠靜坐在桌邊思索接下來作何打算,黑袍客看他悶悶不樂,舉起酒樽問他道。
聶遠本能地想要推掉酒樽,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內功盡廢,反倒沒了酒忌,便順手接下了這一杯。酒一入口,聶遠只覺得甘甜清香,十分爽口,又禁不住自己連倒了兩樽喝下。
大不同於其他江湖人,聶遠生平未嘗多飲,其他江湖人引以為傲的品酒本事他一概不通,只是覺得這酒和之前喝過的情郎醉、問歸期都有不同。聶遠霎時起了興味,問黑袍客道:“你可嘗得出這是什麼酒?”
黑袍客望了聶遠的酒樽一眼道:“管他是什麼酒,能讓人醉的便是好酒。”
幽蘭見聶遠一直寡言少語,本來懶得再招呼他,此時見他突然問酒,便又綻開笑顏道:“公子有所不知,這酒乃是洛陽牡丹釀,是天街第一家專供給秋水閣的。這酒釀時要用新鮮的牡丹花釀上數天,因此一年只能在洛陽牡丹開花時才能產出,最是珍貴。公子可還中意嗎?”
聶遠點點頭道:“多謝姑娘。”幽蘭抿嘴一笑,心裡暗道:“這人好生無趣。”
聶遠說罷,耶律依霜又在一旁晃晃酒壺,叫幽蘭道:“喂!你們這兒有烈酒嗎?這花釀的酒我喝不慣。”
幽蘭應承道:“來這裡的客人喝的最多的還是牡丹釀,不過秋水閣倒也備了幾壺勁道些的酒,女俠稍候,奴家去給女俠取來些。”說罷她一提綴著蘭花的衣裙,款款走向了大廳側面。
“有勞姑娘了。”聶遠朝她叫道。
過得不久,幽蘭提了兩壺竹葉青過來。耶律依霜看了她手中那兩個小小的酒壺,眼神流露出微微的鄙夷,但還是一把接過道:“為我們備一間上好的房間,不許有人打擾,本女俠有要事和這位公子商量。”
幽蘭不知她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點頭道:“請女俠稍候。”接著她回櫃檯旁查了查房,又取了一個房牌回來對三人道:“請隨奴家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