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看出耶律依霜心事,又問她道:“你究竟更相信你的父王,還是你的叔父?”
耶律依霜猛地抬頭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聶遠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叔父對你兄弟耶律阮寵信有加,他不過是在告訴你和契丹各部,你父王南逃中原是你父王太過猜忌,而非他心有歹意……”
柴嫣聽懂了聶遠話語,也對耶律依霜道:“對啊,他的意思不就是‘你看,分明是你爹自己猜忌心重才逃到中原的,又不是我逼的。要是我有壞心思,早就對你兄弟下手了。’”
耶律依霜將信將疑,思索半晌,忽然開口問道:“那這麼說,我阿弟豈不是安全的?”
聶遠答道:“若你阿弟一輩子裝作糊塗,不揭穿你叔父謀害親兄之罪,或許他能當一輩子的安樂侯。可這是你這一脈本該坐的位置嗎?”
耶律依霜當下心裡一驚道:“你是說……”
聶遠點點頭道:“你爹,你阿弟,你家這一脈,本就該是契丹國主。可如今卻只能客死異鄉,最終世代落得個居於人下、隨時有性命之憂的結局。”
耶律依霜神色不安地搖搖頭道:“不可能……”
聶遠嘆口氣道:“你一心以為只有南人會為權力爾虞我詐,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貴國又何嘗不是?”
柴嫣見耶律依霜顯然已經被聶遠說動,她在心中回味了一遍聶遠這番精彩絕倫的舌辯,不禁想要誇耀一句:“真有你的!”可她一看對面耶律依霜的兇狠眼神,連忙沉住了氣。
耶律依霜沉默半晌,終於繼續對聶遠道:“我調查過了,這幾日洛陽城已經戒嚴,準進不準出,你怎麼救出我父王?”
聶遠認真道:“只要不需動刀動槍便是好說。如今皇上御駕親征,城內雖然戒嚴,防衛仍是遠不如前,正好尋機混出城去。”
“時機在什麼時候?”耶律依霜問道。
聶遠看看窗外夜色道:“今晚。”
耶律依霜和柴嫣均是大吃一驚,她兩人幾乎一齊張口欲要發問,忽然聽得一人幽幽說道:“呦……這不是聶少俠麼?”
來人不出所料正是花蝶,柴嫣聽了聶遠與她講過的花蝶之後,細細端詳起花蝶開來。當下她只覺得此人貌美無比,渾身上下宛若白璧無瑕。
三人都不說話,花蝶又繼續道:“上次奴家報官捉拿那殺手,連累了聶少俠,還望聶少俠大人有大量,奴家這一杯給少俠賠罪了。”說罷她在一旁桌上提起一壺酒,倒了一杯掩面喝下。
見聶遠仍是一聲不吭,花蝶又朝他呵呵笑道:“其實那人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奴家與他有點私人恩怨,少俠又何必橫插一手?是怪奴家誤傷了少俠麼?”
聶遠當下站起身來,走到花蝶耳邊道:“憑你還動不了他,若不是他還念著些舊情,他與我說寒鴉的那些舊事之前,一定不會讓你知道。”
花蝶故意媚笑道:“這可未必。在奴家的地盤上,哪怕是江湖第一劍客,恐怕也躲不過奴家的耳朵。”
聶遠也一笑道:“你說得對,但在死人的地盤上,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殺我,儘管他知道我在偷聽。”花蝶故作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