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耶律依霜聽著嘩嘩的泉聲愈來愈小,一直到只剩了樓下點滴滴落的聲音傳來,終於向聶遠點點頭道:“守諾對我而言不是一件難事,我答應你。”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姑娘想清楚了?”聶遠問道。
耶律依霜神色認真,點點頭道:“我們契丹人一諾千金,我絕不會違約。若我阿弟違約,就讓他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聶遠微微笑著伸出右拳道:“君子一言。”
耶律依霜無心說笑,在他拳面上重重一擊道:“快馬一鞭。”
兩人說罷一齊看向樓下,黑袍客正任由一群姑娘嬉嬉笑笑地看著他,旁若無人地悶頭飲酒。
“其實我剛才在白馬寺外窺探了許久,那個男人的劍真的很快。”耶律依霜突然說道。
聶遠也看著黑袍客道:“他是江湖第一劍,幽燕以南沒有人比他的劍快。”
“契丹人中也沒有比他手中劍更快的刀。”耶律依霜由衷讚歎道。
“姑娘能在一個吐納的間隙連射三箭,在下也算是開了眼界。不知道他的劍和姑娘的弓比,是誰的更快一些?”聶遠看著樓下,黑袍客的劍正斜倚在他一旁。
耶律依霜輕輕笑了一聲道:“我自幼學射,我的弓即使是在我們人人善射的契丹,也鮮有敵手。其實我也想知道我的弓和他的劍誰更快一些,此事易耳,一試便知。”說罷她不待聶遠回應,朝樓下朗聲叫道:“喂,黑袍人!”
她這一叫攪亂了閣中清淨,樓下一眾姑娘一齊看向了她,連同其他樓層許多房裡客人也都拉開門看是何人在深夜叫喚,唯獨她叫的那個人卻在悶頭喝酒。
“什麼人擾了爺爺安眠?”對面樓上一間屋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魁梧男人走到欄杆邊上四處張望,忽然見得倚在對面的耶律依霜和聶遠,這人又罵了聲:“他奶奶的!”轉身回了屋裡。
緊接著又聽得屋裡斷斷續續傳出幾聲嗚嗚哇哇的哭喊聲,似乎是驚懼而發。那男人隨後便提著一柄鋼刀從屋裡闖出,身後秋水閣的姑娘正拉著他,被他猛地甩回了屋裡。
“他奶奶的,給老子過來!”男人揚刀指著聶遠和耶律依霜道。
耶律依霜一邊取下彎弓,一邊對聶遠道:“那蠻子距我們不過五十步,看我射中這廝左耳。”
她說著取箭將硬弓拉滿,聶遠看得分明,這一箭飛出又必是勢大力沉的一箭,而耶律依霜拉起卻面不改色,雙臂平穩如常。
樓下的一眾姑娘見一邊亮了刀子,一邊拉弓搭箭,都各自吵吵鬧鬧地躲到了櫃檯後面。幽蘭一看正是自己引來的客人,又不知該如何阻攔,只得急得憋紅了臉,原地跺腳。
幽蘭正心急如焚間,一隻手忽然穩穩放在了她肩膀上,轉頭一看,這人正是花蝶,如茵跟在她身後,幽蘭當即高興地喜笑顏開。
花蝶對幽蘭輕輕道聲:“別擔心。”說罷她上前兩步朝兩邊叫道:“客官來秋水閣尋個開心,若是鬥個你死我活可是真不值當,兩位就當看在花蝶的面子上,當作這事端沒發生如何?”
聶遠聽見花蝶柔媚的聲音飄然從樓下傳來,也急忙看了過去。柴嫣向他講過的玩伴阿蝶他一直記在心裡,直覺告訴他或許正是這花蝶和柴嫣曾經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