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客苦笑道:“我說過,我只是因為厭倦了,厭倦了劍為別人而揮,這不是一個真正的劍客該做的。”
智璇緊緊盯著黑袍客的雙眼,突然又道:“但老衲從你的眼裡,看出了厭倦之外別的東西。”
黑袍客好似突然心思一軟,他本就是個複雜的人,複雜到連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心思,不知他所說的話是不是他心裡真正的所想。
短暫的沉默間,一柄亮閃閃的長劍突然從天而降落在黑袍客身前,黑袍客劍客本能般地順手接著。轉頭看去,一名勁裝結束的黑衣人正半蹲在牆頭,身邊隱約有火苗撲朔。
眾人正是大驚間,那黑衣人突然從身上取下一張雙曲角弓,連搭上三支倒刺箭一齊射出。卻聽得黑夜裡驟然一聲弓弦響,三支箭不偏不倚釘在三僧腳下泥土,嚇得那三人啞然失色。
聶遠當下認出此人正是耶律依霜,卻不知她突然出現是何意思。普清也上前怒斥道:“施主又是什麼人?”
耶律依霜冷笑一聲,並不答話,她隨即抽出一根箭矢在火苗上一過,箭頭下包著火藥的一團粗棉便熊熊燃燒起來。她隨即咬牙屏息,將硬弓拉到了極致對準寺廟深處。
普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瞬間大驚失色,猛然舉起禪杖喝止道:“快住手,否則莫怪老衲不客氣!”
持國天王順著耶律依霜弓箭指向的方向看去,也驀地想起了什麼,但他隨即安下心來勸普清道:“師兄不必擔心,藏經閣距廟門兩百餘步,箭矢之力不可及也。”
持國天王話音剛落,卻聽弓弦“蹦”一聲巨響,那一支箭矢如同流星劃破夜空,呈一道弧線飛向了寺廟深處。這箭正釘在藏經閣門面之上,木門霎時便開始熊熊燃燒。
藏經閣附近此時正是未有僧眾看守,因此一時無人察覺。普清等人眼見得這一箭如同石沉大海,當下放下心來,增長天王又已一擺長劍,飛身上前想要捉耶律依霜下牆。
耶律依霜快搭快射,增長天王運起輕功飛至半空這當頭,耶律依霜已接連射出三箭,增長天王手忙腳亂,連忙用千斤墜落到地面,方才避過箭矢。
這時宗塵見得黑袍客身中了智璇大力金剛手負傷在身,壯起膽色,招呼幾名師弟拾起齊眉棍打來。智璇連忙大叫道:“快回來!”卻已阻攔不及。
持國天王此時正是脾氣暴躁,朗聲問智璇道:“何以到了這等時候,智璇大師還要護著那惡人?”
智璇搖搖頭匆匆道:“老衲不是護著他,是擔心貴寺幾位弟子!”說罷他緊隨幾人之後趕上了前來。
黑袍客中掌雖被打傷了經脈,但他在毒王陰鬼散神煙之下尚能御劍自如,更莫提一點內傷。他當下得了一柄趁手兵刃,封住內息一亮長劍,單以精妙劍招周旋於幾名武僧之間。
他只一人一劍將群僧手中木棍削斷,並不傷他幾人性命。智璇連忙上前將他幾人拉回,繼而猶豫地看著黑袍客。
“住手!”
眾人突然聽得聶遠一聲沉聲呵斥,卻見一支箭矢流星落地般正射向智璇胸口。智璇連忙側身一閃,那箭矢擦身而過,好不驚險!
此箭正是耶律依霜射來,智璇看向她時,她的第二支箭已搭在了她的弓弦之上,卻因聶遠喝止而遲遲不發。所謂暗箭難防,智璇心知她若趁自己不注意的當頭連射三箭,自己怕是難免中招。
就在此時,突然聽得一名僧人失措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廟裡起火了!”
普清等人連忙看向寺廟深處,已經隱隱看得到幾縷飄入天際的黑煙,眾人都是十分驚訝,只覺進退兩難,十分難堪。
耶律依霜突然冷哼一聲,“嗖”的一箭釘在黑袍客和眾僧之間,隨即對聶遠道:“你跟我走,我有事要問你。”說罷一翻身下了廟牆。
聶遠看看智璇,長揖拱手道:“晚輩告辭。”黑袍客看看聶遠,為突然出現的耶律依霜很是不解,也收起長劍和聶遠一起出了廟門。
普清等人想要追趕,智璇連忙將他攔住道:“他此行並未殘害半條生靈,就由他去吧。貴寺自漢至今已歷八百餘年,藏經閣儲存的佛門典籍皆是無價之寶!我等當務之急,應是速速救火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