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猶豫,突變劍勢,直刺向劉武人氣海穴。這等精細功夫群豪看不清楚,在場點穴名手卻是無不大驚,這一招出其不意,果然非同凡手。
劉武人劍法和李望州刀法都是軍中所用,系出同源,也有諸多相通之處。只聽他突然大喝一聲,將劍鞘掄轉如飛,用個“血戰八方”環繞周身,勢大力沉,穩如泰山。
在場群豪中,精練橫練武功的武者紛紛叫好。原來劉武人自知難以防備柴榮變化多端的點穴方位,索性不再防備,放肆砍殺,便如李望州所說,管你如何變招,橫掃過去,人馬俱碎而已。
這正是暗合了劉武人用武環境,要知戰場之上,任你再能見招拆招,四面八方長槍大戟一起招呼過來,也絕沒有人能格開避開。
因此戰場之上,有進無退,有死無生。勇者生而懦夫死,置之死地而後生。
之後的蒙古鐵騎戰無不勝,據說便是隻給士兵配上正面的鎧甲。如此一來,若是當了逃兵,便只能將毫無防備的背心暴露給追擊的敵人,而懦夫不值得同情和保護。
劉武人這一鞘砍去,柴榮荊條已至,輕輕點在他氣海穴上。氣海穴乃是丹田所在,柴榮輕輕一點,劉武人體內真氣點了個炮仗般驟然炸開,一時混亂無比。
柴榮心知取勝,警覺已松,這時劉武人手上一鬆,那劍鞘飛梭一般甩出,猛然打在柴榮正胸口!那劍鞘勢大力沉,柴榮措手不及,仰面翻倒,眼前也突然一黑。
柴榮胸口先被湘姑娘砸中,此時又狠狠吃了一記重擊,劇痛無比,咽喉一腥,“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險些休克。
卻說那劉武人被點中要穴,也已蹲坐在地,面色痛苦,顯是無力再戰。
傷在他身,痛在己心,柳青怔怔站在原地握緊了衣角,幾滴眼淚在她眼裡打旋,紅唇更是幾乎咬出血來。
卻見柴榮緩緩坐起,暗運真氣療傷,知覺漸漸復甦之後,聽得耳邊群豪一片譁然,吵鬧不已,中間多有不堪入耳的言語。柴榮心頭火燎般焦急,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柴榮並不怪那武人,轉頭看向那書生,道:“我敗了。”
卻聽那書生冷冷道聲:“公子託大,故有此果。”
湘姑娘見同時傷了兩人,那兩人中劉武人自己向來如同叔父般敬重;柴榮於己有恩,看見他受傷湘姑娘自然也心中難受。
她又見哥哥刻薄,連自己人傷勢都不關心,在他肩頭狠狠一打,跑上前去扶起尚且跌坐在地的劉武人,又問柴榮道:“喂,死木魚,你沒事吧?”
柴榮口邊兀自流著鮮血,對湘姑娘一笑道:“姑娘都砸不死我,這比你輕了百倍的劍鞘怎能砸死我?”
這兩句對話聲音不大,群豪又正吵鬧,故此也沒人留意。
柴榮正為群豪離心煩躁間,劉武人由湘姑娘攙扶輕輕站起,走到柴榮身邊,朝他伸出了一張大手。
柴榮遲疑片刻,伸手由他拉起,劉武人氣息不穩,無法壓過群雄嘈雜聲,對湘姑娘小聲說了句話。
湘姑娘點點頭,隨即向周圍壓壓手,示意群雄安靜,又朗聲道:“劉將軍說,他和柴公子此戰,是柴公子贏了。”
這話一出,群豪再次一片譁然,那書生也臉色一變,朝湘姑娘叫道:“湘妹,你在胡說什麼?”
湘姑娘不顧兄長,聽劉武人繼續說了幾句話後,又示意群豪安靜下來,繼續道:“劉將軍說柴公子留力不留招,乃是君子作風。若是柴公子出了全力,那一下自己當即便得昏倒;若是柴公子不用荊條,用判官筆或是長劍,自己必定要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