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打擾大師們安寢,告辭了。”柴榮拱手說完轉身就走,下屬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公子為什麼又從山門前忍氣吞聲退了下來。
“喂,站住。”那個邋遢和尚拉開了一扇門朝柴榮叫道:“怎麼?半夜嚷嚷醒大爺就想走?滾來納香火錢,爺爺高興了納完就放走,不然打斷腿腳寺裡當和尚。”
柴榮回過頭來再看那僧人,雖說衣著邋遢,但看起來身材魁梧,倒像是有一身橫練功夫。
柴榮不及說話,後面下人已經抬起劍怒罵道:“撒野撒到天王老子頭上了,看見這是什麼嗎?”
“裝模作樣帶把劍便當自己會殺人嗎?僧爺就站在此處,任你來砍。”說著,這僧人扯開本就穿戴邋遢的僧衣,把脖子橫在門前,一臉惡氣,做出一副洗頸受戮的姿勢。
那下屬大怒,一把甩掉劍鞘揚劍衝了上來,準備一劍把那僧人的頭砍在寺門上。那僧人斜看了一眼,不做反應。
柴榮這次並沒有攔住下屬,任他一劍砍了上去。果不出柴榮所料,那僧人雖然虎背熊腰,轉身卻極為靈活,一個縮頭轉身閃進了寺門內。
閃身之後,那大漢又快步後退兩步,提起一把闊刃黑鋼刀,一聲大叫,寺裡湧出來七八個光頭和尚,或手提單刀,或手提斧子,全然不像出家弟子的模樣。
見到這般陣仗,下屬慌忙後退了幾步,腳下一個打滑,險些跌倒,柴榮在後一把將他扶住。
“我要把你的頭蓋骨當碗使!”為首的那僧人大叫一聲道。
柴榮眾下屬一邊抽劍,一邊心裡一陣叫苦。 交起手來,公子自然功夫不錯,只是刀斧無眼,傷了自己的性命可誰都換不來。
柴榮一手抽出長劍,一手丟掉劍鞘,身後的柴嫣也拔出了護身的匕首。
“哇哇哇”,一旁的黑樹林飛起一群烏鴉。
“施主請息怒。”大雨磅礴之中,這句話聲若洪鐘般傳入眾人耳內,完全壓過了大雨之聲,烏鴉也在頃刻間閉嘴不鳴。
風聲呼嘯,一面灰色影子從林中閃出,腳踩樹端一躍而來。
此人輕功看起來沉穩踏實,並無飄飄之感,但行進之快,步伐穩重,卻是世所罕見。
這麵灰影一瞬間已經閃身在了兩撥人中間,正好站在門檻上。灰影站定,柴榮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面目和善的灰衣老僧。
“你也是這幫惡僧的幫手嗎?”下屬方一揚手問道,隨即想這老僧武功神秘,自己終究有些害怕,又趕忙後退了兩步。
“非也,老衲與這些人素不相識。”
那大漢見狀,也衝老僧喊道:“看你這個老和尚的樣子,也是之乎者也地想勸我立地成佛,你是大善人,我是大惡人,你做你的大師,我做我的和尚。”
大漢說完抖了抖刀,又繼續道:“看在你我都是和尚的份上,和尚們不難為大師,大師也別壞和尚們的香火。”
那老僧緩緩轉身雙手合十,面對那惡僧緩緩道:“施主此言有誤,佛曰:‘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我不是善人,你也不是惡人,但你心懷惡念,常做惡事罷了。”
那老僧一邊緩緩說話,柴榮心裡也暗暗著急,對這幫殺人不眨眼的惡人,這老僧竟然在循循善誘大談佛道。
不過柴榮倒也頗感好奇,不知這面目慈善的老僧在勸說失敗後會有怎般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