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九年三月二十四日。
這一天,已經“被大明俘虜”和“被殉國”旳大清康熙皇帝奇蹟一般的在塞外名都歸化城的行宮銀佛寺內叫起了正式的大朝會。跟著孔聖公一起抵達歸化的六部九卿八旗都統,以及各個衙門的堂官都濟濟一堂。全都到了銀佛寺的大殿之外。
滿院子的官員按品級次第而站,躬腰控背,認認真真的將大朝會的全套儀式一一做完——這樣的大朝會恐怕是上一次少一次了,得珍惜啊!
銀佛寺大殿之外香菸繚繞,淨鞭鳴響,一切禮儀都是照著大清朝還在北京城的時候來的。逃難當中的大清朝廷之所以還能辦出這樣的朝會,當然都是孔聖公的功勞。孔聖公和他手下的“剃頭儒”雖然在氣節和砍人這兩方面都不如儒門的人,但是搞繁文縟節還是很拿手的。
不過今天來參加這場朝會的大清朝的奴才和臣子們的心思,顯然也不在這些個禮儀上頭。
大家真正關心的事兒就是三個,一是大清朝廷要躲哪兒去?
歸化城可不是個能建都的地方,雖然周邊的土地還算肥沃,但卻無論如何都養不起彙集在此的二三十萬人口。
接下去擺在大清流浪朝廷面前的路只有兩條,一是西遷去京兆府或是寧夏府;二是東遷去盛京。
但無論向西還是向東,大清朝以後都會出現東西兩頭難以兼顧的難題!
如果大清再來個東西分裂,那可就不是北清了,而是東北清和西北清對峙了!
第二個難題則是大清以後要如何處理滿人、漢人、蒙古人這三者之間的關係?
過去以那種以滿洲八旗為核心,加上蒙漢八旗為兩翼,再套個蒙滿聯合的外衣,用仨瓜倆棗的賞賜把內屬和外藩蒙古上層拴住,大家聯合在一起壓住漢人的老辦法,現在肯定是不行了!
因為現在蒙古出了個布林尼,漢人則出了個孔聖公。
前者有成吉思汗的大義名分,可以挖大清蒙古的牆角。
後者則有孔夫子的招牌和儒宗的組織, 可以把還在大清治下的漢人精英團結起來、武裝起來!
而且大清已經打成了北清,實際上已經失去了正統地位, 也不可能再向漢奸士大夫階層提供考試做官的機會了。
第三個難題則是康熙今後怎麼辦?皇帝看來是當不下去了!可不當皇帝當什麼?是給太子胤礽當叔叔呢, 還是當太上皇?
這個問題想想也挺頭疼的......
“平身, 都平身吧!”
就在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在替康熙頭疼的時候,康熙低沉沙啞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底下的大臣們都從堅硬的地磚上爬了起來, 然後抬起頭向上打量——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康熙了,今兒必須得一睹麻顏。一是怪想念康熙的,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著?二是得確定這個康熙到底真不真?萬一那個在北京城投降的才是真康熙呢?這可如何是好?
皇帝的“天顏”原本是不允許臣民們隨便欣賞的, 是不能直視、平視和仔細打量的。但是這規矩從今天的大朝會開始,卻不知不覺的改了。不僅可以用肉眼仔細看,眼神不好的還可以戴上眼鏡看,站得遠的還可以用千里鏡來看。
總之, 現在是大清皇帝隨便看、隨便瞧了!
而一看之下,底下的大臣們才發現今兒端坐在御座上的皇上有兩個!而且是一大一小,大皇上當然就是那個史上最倒黴的明君康熙康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