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過了門房那關,江流兒在學院中散起步來。
知行學院在城外,故而佔地超過百畝,房舍超過兩百間,是京畿士子們學習的主要場所。
由於考舉人後就不需要學習八股文了,故而鄉試、會試就需要重新學習,從而透過考試。
即使江流兒對此不太明瞭,但也知道鄉試多是天文地理、算數農事一類的,沒有老師教導,是根本就無法自學的。
“天下治亂之道,乃為豪右士紳,故而先生有言,有田者連阡陌,而戶米不滿鬥石者;有貧無立錐,而戶米至數十石者!”
“蓋此為前明三百年之積弊也!”
涼亭中,烤著火爐,一群著道袍的書生們開始爭論起來。
一名衣衫洗得發白的書生,昂首而道。
“荒唐,那只是誘因。”另一戴氈帽書生立馬駁斥:
“北宋、南宋不限兼併,所謂千年田,八百主,而江南又因兼併,有田皮、田骨之說,百姓們即使失去了耕地,也能做佃戶,填飽肚子!”
“故而,土地兼併乃是最淺顯一層,其崇禎朝亡在財政,賦稅,自然要重商,發展商業,才能廣徵稅而豐盈國庫,且不凌虐百姓!”
忽然,又有人笑了起來:
“伯常兄,你這是閩派觀點,又雜糅了些許的京派。”
“依我看,治國在於吏治,吏治清而能行徵稅事,不然以兩宋境況,豈止能苟且,統一天下豈不是輕而易舉?”
“北宋開國不過六十年,就已有三冗之患,不得不行範衝淹變法、王安石變法。”
“而如何治吏?慎獨也,致良知,再行監察之法,可肅清蠹蟲,故而在洪武年間,北方殘破下還能數次北伐,迫使蒙古一分二。”
周圍幾人看著熱鬧,不時地附和幾句,場面極其熱烈。
看著這群學生烤著火,喝著茶,辯著論,江流兒別提多羨慕了。
“這就是秦學嘛?”
腳步挪動,他來到了山長的小院。
知行書院的山長李百泉是個矮胖的老頭,他是顧炎武的親傳弟子,曾今是國子監的博士,後來擔任了幾年皇子們的啟蒙老師,這才退為山長。
因為在皇宮,倆人倒是認識。
“棋待招想入學?”李百泉眼睛一眯。
“是的!”江流兒如實道:“在下家道中落,只是讀了幾年書,知曉山長治學有方,故而慕名而來。”
“汝可知秦學?”李百泉點頭道。
“相傳是亭林先生在秦生傳學多年有所得……”江流兒緩緩道。
“是,也不是!”
李百權沉聲道:“先生創立的秦學,脫胎於心學,理學,如今又叫京學,而天下許多學派,也統稱為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