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步靴,身披蓑衣,于成龍抬頭望了一眼陰沉的天氣,心中泛起了漣漪。
早在紹武初年,省試在山西試行,多年不就的他很快就中試應榜,成了知縣。
進士們為官,三年一任的官期,兩年左右就能升遷,而他足足待了三年,最後評了一個優異。
再之後,拔為省城的附郭縣官,再後是府推官,通判,在前年才終於升入京城,在工部做事,擔任員外郎。
雖然他的官身在工部,但除了一開始點了幾次卯後,隨後大部分時間的差遣都在淮南地區。
去年底,因為在淮南興建圩田眾多,備受工部上下矚目,所以拔升為郎中,正五品。
從正七品,跑到如今的正五品,他用了七年時間。
「郎官,今個兒還出去嗎?」
等他下了城樓,兩個差役則牽著騾子,穿著蓑衣,挎著腰刀,雖然看起來微風,但褲腳衣袖都被汙泥粘上,顯得很是落魄。
沒辦法,工部都水司的差役,都是苦活。
「邳州沒事,咱們回高郵去看看。」
于成龍搖了搖頭,略顯乾癟的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他果斷地騎上騾子,在差役的牽引下,緩緩向南而去。
本來坐船是最安全的,但在這個時節,黃河氾濫,運河擁擠,還不如趕路來得快。
對此,于成龍對於辛勞毫無怨言。
而兩個差役嘴角泛苦,想要言語幾句,但如今只能作罷。
大雨天的趕路,滿腿的黃泥,這差事,哪裡像是官差能做的?
奔波了半天,三人來到了一處路邊的茶鋪。
三五張木桌,稻草搭建的木棚,以及一間簡易的馬廄,幌子隨風飄動,即使上面已經粘滿了黃泥,商家也是毫不在意。
騾子被安置在馬廄中,幾捆乾草伺候著,也不嫌棄。
兩個差役則問道:「郎官,今個吃什麼?」
「老樣子。」于成龍搖搖頭,隨口道。
較大的差役嘆了口氣,隨口吩咐道:「給這位官人一碟素菜,一碟炒蛋,再上一壺茶。」
「我們二人則同樣如此。」
雖然三人同行,但官吏的差別很大,吃飯的桌子必然是要分開的。
「對了,給騾子加點精料吧!」于成龍想起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圓來,塞到了二人懷中:
「今日你們二人伴我辛苦了,就再多一罈酒水!」
「邳州的米酒很不錯。」
倆人心懷感動,看了一眼于成龍,不由得越發敬佩起來。
像他們這般的吃住,只有驛站才是免費的,其餘的時候都需要自費。
見天的頻繁趕路,即使是于成龍都感覺到拮据,更何況他們這些差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