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鬧騰的不小。”
錦衣衛指揮使吳邦輔在一旁低頭彎腰,輕聲地附和道:
“雖說斬殺數十人,但實際上卻有數百人之多,一半為刁民,一半乃鹽梟,京營兵卒也被迫調動一營,以應對其難。”
“另外,朱欽差也招撫了數股鹽梟,充實鹽兵隊伍……”
這都是朱靜以及地方文武沒有上稟的。
私自調動軍隊,且地方欺上瞞下,希冀減少影響,保住官位。
這就是錦衣衛和東廠的用處。
當然,對於朱靜,皇帝是萬分信任的,伍佰兵馬算什麼?只要他不造反,就不會死罪。
“淮鹽呢?”
朱誼汐眼皮一抬,繼續問道。
“弊病倒是解決泰半,但要是欽差一走,怕是不妙。”
“利益太大,誘惑人心吶!”
嘆了口氣,朱誼汐倒是對其感到棘手。
實際上,看一個朝廷統治穩固與否,就看他對鹽鐵的控制力如何。
明初的開中法,只要運糧去邊關,就能換取鹽引,獲得經營權,但到了後期,不得不行綱鹽法,承認那些鹽商們的壟斷地位,從而換取對稅收施捨。
對鹽政的失控,意味著財政的破產,王朝末路。
類似的情形在歷史上多次上演,儼然是鹽業對帝國統治的一個詛咒:
唐朝末年,多次考科舉失敗的黃巢,與王仙芝共販私鹽,數月之間,聚眾數萬,給了唐朝致命一擊。
元朝末年,張士誠在江南,隔絕漕運,斷絕運河。餓死了元大都不少人。
在海上,“世以浮海販鹽為業”的方國珍,精準攻擊帝國的漕糧海運系統,燒官船,劫漕糧,盛極一時的元代海運在危機重重中被迫停運。
這也是為何明初海禁的原因,倭寇與海賊亂來,禁海就等於是封鎖他們。
清末則鹽梟盛行,不僅是團伙化、武裝化,而且跟著時代發展,集納了會黨、幫派、革命等多種身份,相當於唐末、元末鹽梟們的加強版。
例如,外號“徐老虎”的大鹽梟徐寶山,旗下的私鹽隊伍達萬餘人,淮河至沿江一線,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後雖被朝廷招安,從鹽梟搖身一變成為緝私營管帶,但在清末的革命風潮中,他又迅速反正,為江蘇的光復立下大功,成為清朝的掘墓人之一。
“一個統治時間兩三百年的王朝,必定要屢次改革鹽政,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