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成都。
伴隨著熱氣的升騰,金黃色的稻穗彎下腰,整個成都府,乃至於四川,陷入到了農忙之中。
稻香四溢,今年風調雨順,又是一個豐年。
屋舍鱗次櫛比,市列珠璣,傍晚時分的霞光鋪滿了街道,淡紅色灑在高高飄揚的商鋪旗幟上,顯得絢爛多彩。
川流不息的行人,大多臉上擺著閒適愜意,腳步緩緩,似乎在散步一般。
這時,一處奢侈的酒樓中,寬闊的包廂只坐著兩人,一桌子的珍饈卻無人動筷。
主位上,一位寬臉濃眉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圓地坐著,一雙虎目望著前方:
“怎麼,高同學不在南京禮部,怎麼有閒心在來到成都?”
對面,正襟危坐,身著長袍的瘦臉男人聞言,不由得笑了笑:
“南京雖然繁華,但勾心鬥角,令人心累,哪裡比得上王巡撫在成都說一不二?”
“說一不二?”
王應熊淡淡地說道:“這個談不上,只不過是用心辦事罷了。”
“王巡撫在成都殫心竭慮,不知是為朝廷辦事?還是為了襄陽的豫王?”
聽聞此話,王應熊神色一變,張望了四周,勃然而怒:“高濱,你不要以為有同科之誼,老夫不敢辦你?”
“我當然明白。”
高濱臉色不變,突然又嘆了口氣:“只是可惜,大明將亡,我又何惜此身?”
“瞎說什麼。”
王應熊無語道:“南京安穩如山,大明還活著好好的。”
“李代桃僵的大明,還是大明嗎?”
高濱冷笑一聲,直接逼問道。
趁著其被震懾之際,他繼續說道:
“豫王如今威望如海,前幾日一股腦直接拿下數十官吏,南京點滴訊息都無,只能任由其肆意妄為。”
“今日,他可以拿下湖廣的人,明日,自然可以拿下四川。”
“王巡撫,你以為自己在四川穩如泰山?只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
“豫王一道王令,你就得繼續閒適在家。”
這番話,直擊要害。
王應熊神色默然,手中開始動起筷子,品嚐著菜餚。
高濱則笑吟吟地看著,似乎剛才一口氣說了太多,飲著酒緩緩。
王應熊之所以擔任四川巡撫,就是得豫王的舉薦,朝廷捏著鼻子認下,畢竟是東林黨自己人。
誰知道,隔著湖廣,這位自己人在四川,不僅不理會朝廷的命令,反而認真負責地治理四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