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襄陽,清晨還帶著露水,昨夜的春雷陣陣,雨打芭蕉,讓張慎言罕見的沒有睡好。
幾十年的讀書做官生涯,讓他形成了極強的自制,準時準點的睡下、起床,幾乎沒幾次失眠。
猶記得,上一次失眠,還是在北京傳來先帝駕崩的訊息。
戴常見的璞頭,著簡單的黑白長袍,踏普通的長靴,昂首挺胸,長鬚多番梳理,目光炯炯,神情自若。
張慎言維持著自己的姿態,方若是民間的隱士,又似退居地方的高官,體面中又帶著對功名的淡然。
“為了大明,為了鄉梓……”
他心中嘀咕著,面對路過的一個個幕府官吏,面容的矜持,艱難地維持著。
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男兒本色。
“張先生,殿下有請!”
這時,一個身著勁服的少年跑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態度不遠不近。
“有勞!”
張慎言拱了攻手,跟隨其後,緩步而行,一舉一動中都滿是禮節。
幾乎是縮小版的南京皇宮,襄王府,不對,改名為豫王府的王宮殿閣,依舊是金碧輝煌,大氣磅礴。
可惜,他見識多了,早就沒有了新奇感。
他面不改色,微微彎著腰,目不轉睛地行走著。
十三前頭領路,對於這位老爺子,他倒是好奇的緊,畢竟是曾經的吏部尚書,行走與說話,都帶有幾分大氣。
“您在此等候!”
距離涼亭不過十來步,能夠清晰地看見豫王殿下的面容:俊逸,悠閒,從容。
他暗暗之中與南京的弘光皇帝進行對比,不出所料,這位豫王的面容,更像是一位君主。
肥胖的福王,的確不符合君主的形象。
“張慎言,你糊塗了!”
他心中頓時一驚,堂堂的大明天子,豈是豫王能相提並論的?更難可比。
“軍政並舉,官道就是第一要務,湖廣各府,各州縣之間,必須通順……”
“國朝的驛站,也要按之前那般設立,驛站與官道相輔相成,兩者都不能疏忽……”
豫王的聲音清脆,響亮,彷彿是在聊天一般,侃侃而談,聽上去極有道理。
而軍政司掌司趙舒,則偶爾出言附和,反駁的話語寥寥無幾。
很顯然,與傀儡似的弘光皇帝相比,豫王殿下大權在握,一言九鼎,完全具備了天子的權力與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