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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問訊室執念

檢察員緊鎖著眉頭一邊翻閱著卷宗,一邊用平和地語氣對田躍清說:“田躍清,你的案子雖然很複雜,但是基本脈落和事實是清晰的,對於你的定罪其實只是一個程式和時間問題,這兩天對於你積極配合的態度我們表示肯定,但是很多細節問題你交待得還不是很細緻,我希望你能夠更加詳細的對個別問題做進一步交待,最好是毫無隱瞞毫無保留的!”

田躍清反問:“你所說的個別問題是指什麼?”

檢察員說:“比方說集資計劃實施過程中的各個環節、採取的誘利手段,操作體系的人員架構,等等……總之是越詳細越好,更重要的是,我們想知道在你們專案立項審批的過程當中的一些細節問題,你看看還有沒有未交待的?當然了,我說的專案不止是天遠科技園這一個專案。”

田躍清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就如同一部超極計算機一樣,而要透過運算解決的唯一問題就是如何保護好一直在背後支援自己的人。其實在很久以前,在意識到自己的公司要出問題的時候田躍清就在心裡打定了主意,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個自己生命中的貴人絕對不能倒,國為這個人倒了自己也就永遠失去了翻身的機會。

“具體的細節……?”只在瞬間的思考之後,田躍清在心裡拿定了主意,他不緊不慢地說:“關於一些細節問題你們最好還是去問我的總經理,這個他比我更清楚,我作為董事長所要做的只是告訴他們同意或者不同意。至於你所說的專案立項和審批等問題,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再沒有什麼可交待的了。”

檢察員說:“田躍清,你可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就你龍城控股非法集資的涉案金額而言,說是特別巨大都算是保守說法,我可以毫不客氣的告訴你,無論出現任何轉機,你的下半輩子都要在獄中度過了。但是,作為一名執法人員我想勸你一句,既然已經做了錯事,就不要一錯再錯了,要積極地配合執法部門進行案件調查,爭取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罪行。對於那些隱藏在你背後的人,你更是沒有必要為他們掩蓋罪行,聽清楚,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它關係到社會和國家。”

田躍清很不以為然地說:“站在背後的人?哪有什麼站在背後的人……我田躍清創業三十多年來,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過來了的,沒有人幫過我,我也不屑於採用任何非常手段透過什麼人來實現我的創業目標。龍城控股不是一個皮包公司,它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實體企業,它每年給國家和地方上繳幾十億稅金,養活著幾萬名員工,這些都是靠我和我的員工們辛勤拼搏實實在在幹出來的。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我集資搞新型科技專案是在服務永州的地方經濟建設,是在為永州老百姓謀福利,我問心無愧。”

檢察員說:“是不是犯罪,將來法院一定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審判。坦誠地說,就是你現在一句話不說我們也能找到所需的一切證據,只是那樣的話,將來到了法庭上你就陷入了絕對的背動,這樣對你不好!我勸你三思,不如現在就把該交待的問題全部都交待清楚,也好為自己贏得更大的主動權……“

田躍清說:“小同志,不要跟我再廢唇舌了,你採用什麼樣的誘供手段也不會在我這裡得到任何只言片語了,我所要交待的這兩天已經全部都交待了,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至於上了法庭以後的事,就等上了法庭之後再說吧。”

“田躍清,你很頑固!”看到田路清的態度,檢查員有些惱了,可他還是極力地壓了壓自己的性子,放緩語氣說,“好吧,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也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但是我提醒你,並不是你三緘其口,就能逃避法律對你的制裁。259個億……這可是一個與死刑劃等號的數字……”檢察員看著田躍清,很顯然,這位“商界精英”的城府之深已完全超越了他的駕馭能力,但是他仍然不願意放棄攻破田躍清心理防線的努力。

田躍清淡淡地說:“我明白,商場如戰場,這一仗我打敗了,有很多人被我害成了傾家蕩產,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渴求自己能有什麼好的結果,只希望公司能夠拍賣出個好價錢,儘量把大家的損失多挽回一些。”

檢察員問:“那國家的呢?你公司的財產審計結果雖然還沒有出來,但龍城控股是個空殼子,這一點你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請問,這樣一個資不抵債的企業如何償還得了國家發放的貸款?國家的損失你該如何彌補?”

“我當然考慮過,只可惜我沒有辦法了,所以我坦然接受法律給予我的一切懲處。”說到這裡,田躍清的眼神裡閃出了一絲無奈和悔意,可是這絲無奈和悔意也就出現了那麼一瞬間,因為田躍清明白,身為一個商人,每一個創業投資其實都是一場豪賭,既然是豪賭,就不能保證每一個賭局都能贏,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一點都不後悔。不但如此,他的心裡很坦蕩,而坦蕩的原因是因為自己除了經濟問題,沒有出過任何其他的問題,而經濟問題,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根本就不算個問題。至少田躍清是這樣認為的。

“好吧……”檢察員收拾起桌上的材料,站起身說道,“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吧,我們明天會再來。”

田躍清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很自覺地轉身向問訊室外走去,兩名經警跟在他的身後,不似是在看押他,倒有點給他充當保鏢的意思。

年輕的檢察員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的心裡對這位商界鉅子由衷地發出一聲讚歎——真是一位氣度非凡的商業巨擘!泰山壓頂了,竟然還能如些的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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