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眼睛雖然被眉毛蓋著，但仍然感覺到有光彩從眉毛間隙閃出。臉上的皺紋時不時舒展開，洩露出他內心的快樂和嚮往。
“所以，這個被許多人稱為撿破爛的職業也能造就富豪。”說到這裡，卜蘭克沉默下來，眉頭皺起一絲陰鬱。
亞倫，阿康和兩位姑娘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但是後來，因為一件事情我開始落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因為當初的揮金如土沒留下多少財富，我以為我會一直幸運。直到有一天，有幾艘船在海面上開打，轟隆隆的聲音傳來，令我興奮。因為可能又要有船沉了，我喃喃著再打猛些吧，再沉幾艘船吧。我的貪婪和幸災樂禍驅使我迫不及待的游上水面去看熱鬧。然後我遭到了懲罰：我的頭剛露出水面，就被一顆他們稱之為炮彈的東西敲個正著。因為那炮彈先射穿了船甲板耗掉了不少衝力，不然我的腦門就開花啦。我沉下海底昏了不知多久，醒的時候還感覺自己像被關在一個飛速轉動的陀螺裡————天旋地轉。”
卜蘭克邊說邊坐在身後的礁石上，他身體在水中產生的浮力訴說著內心深處藏著的失意。
“你們知道我醒來時先想到的是什麼嗎？我的緣寵——鰤魚。我受了重傷，我的緣寵一定會陣腳大亂，六神無主，東跑西竄。鰤魚，是海洋中天生的尋寶專家，我的最愛。只要有沉船，船在海底與海水接觸，會形成一種特殊的微環境，它由微生物，植物等物質對船中的金屬環境反應分解出氣味等資訊，會被鰤魚察覺，它們會循味找出沉船。它們喜歡吃這種環境中的微生物和海藻類植物。於是這艘沉船就會被找到，沉船裡的東西令我興奮。”
老人停下話語，眉毛垂下來，該不會傷心的情節又在繼續。
“您又找到一艘沉船，應該吃穿不愁吧？”靈姬問。
“那顆炮彈，改變了我的命運。原先我二度進化產生了與鰤魚一樣的尋找沉船寶藏的嗅覺。但是那顆炮彈讓我召喚緣寵的腦波功能失靈了，我的大部分緣寵離開了我。要知道原來是有至少五百隻左右的鰤魚，現在只剩約五十餘隻。而我最喜歡的那隻鰤魚，在我頭部受傷後它竟然也經常犯二起來，不知什麼原因。只要找到沉船裡值錢的寶物它就會亂吃，通常吃下寶石或硬幣什麼的之後。就會因為噎著而不停發出啊叮，啊叮，啊叮的聲音。乾脆我就取名叫它阿丁了。”
隊長安慰道：“噢！我深表同情，可那阿丁也挺有趣的。”
“大腦受傷後，我用僅存的鰤魚緣寵和我進化來的嗅覺繼續尋找沉船。我覺得我還是幸運的，雖然找到的財富比以前少，但它讓我更加珍惜今天的生活，更加懂得品味每一分鐘時光中的快樂。”
老人下巴仰起，鼻子裡發出飽經風霜之後頓悟的笑聲。笑聲有點嘶啞卻更加真實：
“我雖然由富豪轉為落魄一族，但我覺得這沒什麼。人應該懂得知足，知足才能快樂，不快樂的話富有也沒有意義。”
亞倫也當過流浪漢，他暗自佩服老人卜蘭克。問道：
“卜蘭克爺爺，什麼叫落魄一族？”
“哦，落魄一族呀，常見的分三類：第一類，像我這樣喪失對緣寵的召喚能力的人魚；第二類，是相同緣寵的多位寵主中被淘汰出來的較弱的人魚。”
亞倫想起鯊魚谷中的衛兵就是這一類。問道：“那第三類呢？”
“第三類也很慘，就是寵主已經完成二度進化。他的緣寵便悉數被滅絕的人魚。他們有能力卻無法被重用，通常一生都被人們稱之為被動的廢物。”
卜蘭克見多識廣，他頓頓又接著說：
“我就認識這樣的一個朋友，他雖然緣寵滅絕了，但他卻非常有智慧。是個高深莫測的人魚，他叫阿肯特羅，是古利茲魚寵主。可惜它剛完成二度進化，古利茲魚就絕跡了，那時他還是個年紀不算太大的孩子。因為過人的毅力和悟性，讓他比常人更早的完成了二度進化。可惜還沒來得及高興，更沒有因為進化而創造出什麼成績。他的那隻倖存的緣寵就因為壽命的原因離去了，男孩傷心的哭了，能助他建功立業的夥伴，唯一的夥伴離開了。再後來他繼續尋找，希望在他所能到達的所有海洋，能夠到達的所有深度再找到另一些古利茲魚。直到多年後的今天，他仍保持著執著，不曾放棄。”
“好感人的故事。”琪琪忍不住感嘆。望著面前這位矮個子的演說家娓娓道來，侃侃而談。一個突然出現的問題湧上心頭，她覺得為了修行，應該不要放棄跟任何一位經驗豐富的師傅請教關於二度進化的技能問題，於是靦腆地問道：
“卜蘭克爺爺，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一下，雖然我知道這可能會觸痛您的傷疤。但請您相信我並無冒犯您的意思，可以提問嗎？”
望著五官精緻的琪琪，卜蘭克非常相信這個目光清澈，聲音秀氣，相貌靦腆的小姑娘。
“好吧，可愛的小姑娘，你想知道什麼呢？”
“卜蘭克爺爺，您說過您受了傷，腦波召喚緣寵的能力失靈了。那您現在是怎麼召喚您的鰤魚寵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