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淺聽見這番話,再也忍不住落了淚。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了,王梅緊張的問道。
“嗯”,趙淺哽咽的答到。
王梅給趙淺重新包紮後,囑咐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房間,眼下這情況,還是先填飽肚子最重要,拿著揹簍便往大山的方向走了去。
房間裡只剩下趙禾和趙淺,趙淺這下才仔細的看著這個便宜妹妹。八歲的年紀只有五六歲大小,頭髮枯黃稀少的披在肩上,身上穿著一件比身體大出不少的藍色長衫,長衫基本都是補丁,還算得上乾淨,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因為太瘦的原因,所以顯得眼睛格外的大。
‘大姐’,趙禾怯怯的喊道。
怎麼了?趙淺這時眼神帶著淡淡的憐惜之情,唉,還是窮苦鬧的,在她的記憶中,基本全家都是這個營養不良的樣子,一年到頭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買一斤豬肉,趙木夫婦雖然緊著孩子吃,可是卻也遠遠不夠。
你說我們能夠熬到糧食收成嗎,前陣子,為了給爹治腿,已經把家裡僅有的糧食賣了,趙禾語氣帶著濃濃的彷徨與無助。
會的,現在正是野菜生長的季節,怎麼也餓不死的。趙淺雖然嘴裡安慰著趙禾,心裡卻也是在打鼓,要不是周圍都沒有野菜了,她又怎麼會上山呢?山上自從前幾年,上山的幾位大叔一去不回後,就鮮少有人上山。總之,傳什麼的都有,有人說被野獸吃了。有人說,被山神收去了,反正從那以後就基本沒人上山了,除了一個人,趙金大叔。
趙金大叔家裡,除了一個年邁的娘,還有一個經常吃藥的兒子,他妻子當初難產生下這個孩子,後面大出血便撒手人寰了,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幼子。這些年來趙金大叔又當爹又當娘,把兒子撫養到了十五歲。地裡的收成,根本夠不了兒子的藥錢,不得已只有上山捉些活物去賣,期間也經歷了不少生死,所幸最後都活下來了,這是在拿命賭啊,小趙村的村民對大山的畏懼也日以漸深。
小禾,我們一起去看看爹吧,趙淺有氣無力的說道,說完便慢慢的下了床,雖然頭還是很疼,但是心裡也抵不住想見見這一世的父親。
穿過堂屋,來到了一間比趙淺屋子大不少的房間,房間裡面的傢俱只多了一個年陳已久的衣櫃,目光落在了床的方向,只見一個大約三十歲的男子,穿著青色長衫,靠在床邊,瘦骨嶙峋,衣服好似掛他身上一樣。正慢慢拍著手下一個小小的男孩,眼神是掩不住的慈愛與無奈。
小禾這時跑到了床邊,喊道:“爹爹,大姐過來了。”
趙木頓了一下,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小禾見此,輕輕的搖了搖他的手臂,趙木這時才慢慢抬起了目光,看看活生生的大女兒站在他面前,終是相信了,他的大女兒沒有死。天知道,昨天趙金把女兒送回來的時候,他有多害怕,大家都說,頭上流了那麼多血,怕是很難活下來。可能是老天爺聽見了他的祈禱,沒有把他的女兒送走。
趙木抬起手,對著趙淺輕輕的招了招,趙淺便撲向了他的懷中,哽咽的叫道:‘爹爹’,當看見這男人,驚喜萬幸的目光,趙淺體會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感。
“爹爹,老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閨女的福氣還在後面呢!”趙淺安慰著這顆慈父之心。
趙木覺得,女兒這次撞傷頭後,性格比原來開朗了許多,以前若非必要都很少說話,和她交流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靦腆一笑,也不知是隨了誰的性子,聽了趙淺的話,緊繃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你娘呢’?趙木輕輕的問道。
‘娘,她去山裡了!’這時站在旁邊的小禾答道。
胡鬧,山裡那是什麼地方,昨天你大姐從山上摔下來,現在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她怎麼能夠又去呢?趙木邊說邊掙扎著要站起來。
“可是,家裡已經沒有吃的了”,小禾低低的說完這句話,便不開口了!
趙木聽聞,好不容易凝聚的力氣突然消散了,頹廢的坐在了床邊,‘都是爹爹不好,沒用,讓你們受苦了!’說完雙手掩面,沉沉的哭了起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趙淺看見掩面痛哭的爹爹,心裡也不由得像被針扎一樣。
爹爹,你現在要好好的早日把腿養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和小禾,現在就去找孃親,我們不會上山 就在山底呼喊。說完便拉著小禾走出了房門。也許是以前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感,趙淺心裡特別的難受。
四月底的天氣,沒有寒冷,沒有炎熱,拉著小禾,望著藍藍的天空,趙淺心裡無比的迷茫。出了村口不遠,便看見了便宜孃親揹著揹簍匆忙的往家裡趕。小禾喊了一聲,便飛快的跑去了,嘰嘰喳喳不停的說著什麼,趙淺望著,嫣然一笑,心裡的迷茫漸漸散去。
從現在起,她就是這裡的趙淺,有疼愛她的父母的趙淺。前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外婆,想來那個無良女人會照顧她的,雖然對那女人沒啥感情,但也不得不說,她對外婆還是有一定的孝心。思至此,趙淺心裡鬆快不少,慢慢地走向了那個溫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