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的民間自古以來有個風俗,俗稱“趕集”。
趕集不是天天有的,每五天一個集,按農曆日子推算,比如興安村逢集的日子是二七,那麼這個月裡每到農曆二、七就是興安村逢集的日子。還有的村鎮是逢三八、逢一六,皆是如此推算。
興安村的集市規劃在中心街道的東西兩側,從南到北幾乎覆蓋了整個村子的中心區域。
糧油區、水產品區、蔬菜瓜果區、衣帽鞋襪區、花卉樹苗區、生活用品區、牲畜區等劃分的井然有序,貨品應有盡有,想買什麼吧,不怕你買不著,就怕你不想買。
一大早,天剛灰濛濛亮,附近十里八鄉的村民就早早上路,開車的、騎車的、步行的,往興安村來趕集。
起早的,除了做生意的要早到支攤子擺貨外,就是那距離遠的,趁著逢集日子看個熱鬧、順便串門走親戚的。
待到太陽稍微露了臉,那路上的行人就越來越多了,有蹬著三輪車的大爺大媽、騎著電動車的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妹妹的、還有一家三口開著車從縣城特意趕回老家來湊熱鬧的。
還未到集市,隔著遠遠的就能感受到集市的那股熱鬧氣,和鄉里鄉親的人家煙火味。
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應有盡有,這十二個字用來形容農村大集,是最最合適不過了。
墨祿屬於一大早就趕集的那撥人,因為他今天是帶著任務的,去年秋天收穫的花生沒吃完,還剩兩袋,今天要在集市上處理掉,天氣熱了,不能再放了,會生蟲子壞掉。
墨祿今天來的早,糧油區的人不算多,除了幾個賣花生、玉米、黃豆的村民百姓,就是糧油販子和零星的買家主顧。
墨祿把花生袋子從三輪車上搬下來,擺在路邊,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支菸點上,背靠著三輪車就開始吞雲吐霧,靜候買家上前了。
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在墨祿剛把三輪車停好的時候,就一直往這邊瞅,眼見墨祿把東西都搬下來了,就邁著八字步的往墨祿這邊走過來了。
其實,墨祿停車那會就已經看到這個男人了,呸,就是一個撿便宜的販子。
墨祿知道這個人,平時倒騰些糧食賺取差價,缺斤短兩那是常事,做人不地道,莊戶人都實在的很,最瞧不上這類人。
“呵呵,老哥,你這花生什麼價?去年的程貨吧。”邊問,邊自己動手解開了花生袋子,抓了一把在手裡,一捏一個響,看看品相,就往嘴裡丟。
墨祿吐了口菸圈,抱著胳膊,眯著眼說:“你是行家,你給個價。”
中年男又剝開一個花生,把花生米丟進嘴裡嚼吧,花生殼隨手一拋,斜著眼說:“嗯……放時間長了,再不出手就要黴在手裡嘍。”說完,慢騰騰地伸出一根手指晃晃。
“呸。”墨祿把嘴裡的半截菸捲吐在地上,撿起被丟在地上的繩子,把被開啟的口袋紮緊:“全是雙嘣的米,白花花的殼,連點泥點草星都沒有,這麼好的貨色還能砸手裡?信不信我現在就推到糧油作坊,不用半小時淌出來的就是黃燦燦香噴噴的油,勞資留著吃不香嗎?一塊錢一斤?白送你,敢要嗎?”
中年男被墨祿一頓怒懟,臉色精彩極了,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
“哈哈……這不是大祿兄弟嗎?這麼早出來趕集啊。”一個穿著藍條白底襯衫、黑褲子,面相敦厚的壯年漢子走了過來。
“哎呦,這不是程師傅嘛。你今天咋有時間來趕集咧?”墨祿一看來人,嘴一咧露出八顆大白牙,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遞了過去。
程師傅,也就是程芳的父親,接過香菸點上後:“唉,這倆天工地上沒活幹,閒著在家做了幾張凳子,今天集市上賣後,給孩子們買點用的東西。”
程師傅看看地上的兩袋花生,吐口白色的菸圈,繼續說:“兄弟,不瞞你說,我那蓋房子的客戶,託我給他尋買點花生上樑用,這個忙你可得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