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出來的時候,沈翼已經去別處,調絃的樂師還在調。
葉文初衝著在戲臺下跑玩的學徒,問道:“臺上的樂師,絃斷了嗎?”
“是的。”小童垂著嘆氣道,“今天不知怎麼了,我們的弦呀、鼓的都不對,就連行頭都少帶了一箱子。”
“得虧將軍沒有生氣,將軍是好人。”
葉文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將軍是好人。”
小童應是,笑嘻嘻鑽進看臺架子裡了。
葉文初看著那孩子,又仰頭看著那個叮叮咚咚調絃的樂師,若有所思。
“初初,”葉俊來找她,“那邊在開會,老太爺讓你過去。”
葉文初跟著葉俊去,路上葉俊低聲道:“劉將軍剛才說了一段話,我聽著意思,他想募集錢去琉璃島買銅。”
銅就是鑄銅錢的銅。
但鑄造錢幣只能官府做,民間不論是誰,都是造假幣。
不過,這些都明面上規矩,沿海遠洋貿易,回來的船裡,誰都會夾帶私活藏著銅,再偷偷鑄造,一文的銅,造價半文,很賺。
“和所有人募集嗎?”葉文初問道。
“是。出船二十艘。要求是量力而行,但是不是真的能量力而行,就不得而知了。”葉俊憂心忡忡,“他這打算搶錢?”
差不多這個意思了。
父女兩人到一側,從化縣的富戶們都分前後坐著,劉兆平在最面前誇誇其談。
“朝廷下了幾次公文,讓查證私鹽、私錢、還有走私海貨,市舶司那邊要不是我壓著,一個月能查你們兩回。”
“不過你們不用怕,這次我挑頭,保你們沒有人敢查,誰敢出頭,腦袋一出來我就能塞他娘肚子裡去。”劉兆平道。
作為首富,葉老太爺坐首座,他眉眼微垂,不知在想什麼。
其他人都看著他。
能做買賣,還能做這麼大,誰的心裡不嵌著幾個算盤。
錢不是不能出,二十艘船不是不能湊,而是,劉兆平到底想要他們湊多少。
是傾家蕩產的湊,還是九牛一毛的湊!
“葉老太爺,您覺得我說得對不對?”劉兆平見無人說話,他問葉老太爺。
領頭羊要有領頭羊的覺悟。
葉松和葉濤一身汗,這個時候是出頭答應也不好,不出頭更不行。
“好。”葉老太爺對劉兆平道,“不過,將軍不做買賣,不懂內情,如今真正掙錢的,並非是銅,而是香料。”
“去登流眉的船每次還沒出行,貨就被北面的商戶訂走了。”
“所以,如果出二十艘船,裝滿了香料,豈不是更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