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覽完櫻園,龍星等來到中文學院的男生宿舍找佟陽。他是龍星的遠房親戚,在監利一所小學當校長後考研究生出來的。來武漢大學不久,就和幾個同學註冊創辦了一個刊物,專門發表同學們寫的論文。龍星很佩服他的商業頭腦。他既看準了研究生需要發表論文,又看準了政府學校審查並不嚴格。刊物以每篇論文5001000元的價格刊登論文,據說也賺了不少錢。此刻正在編輯新一期刊物。他停下手頭的工作和龍星等交談,並親切留他們共進午餐。龍星見他忙就推辭了。到MBA學院看看又是什麼景象呢?龍星和柴雲又到MBA學院找沈光。他原來是龍星的同事,也是在職考研究生來武漢大學的。他的宿舍內四個人正在討論一個商業案例並計劃共同創辦一個培訓機構。他見龍星和柴雲到來,和同伴們打過招呼,就引兩人到一家在校園內的餐廳。餐廳面積較大,估計可以容納70桌客人,但依然需要等待。據說這個餐廳也是武漢大學的學生們承包的。龍星就想:這些名校的學生具有很強的創業意識,又熱衷於賺錢,憑藉他們的知識、能力和活力自然比一般人更容易成功。只是,現在的大學生比以往的可能對國家、人民的關心就少一些了。吃過飯,到歷史學院見柴雲的一位同學,她說她們學院的學生都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信心,更不用說對國家了。人文學院的人都少有人文情懷,可見龍星的擔心是有依據的。聯想到中州大學也是很多同學承包電影院、咖啡館,成立列印社等,可見這也不是武漢大學獨有的現象。
愉快的日子剛剛過了幾天,龍星就投身到一場戰鬥中去了。上學一個月以後,到了發助學金豹的時候。金豹和賀藍都得到了二百元的獎學金,208號只有龍星沒有,心裡本來就不舒服。正好有幾個研究生找到龍星,商量下午到研究生部去討個說法。原來,全校有三分之一的人為公費生,不需要交三萬元的學費,又有獎學金、公費醫療。三分之二的研究生為自費生,不僅要交三萬元學費,而且沒有獎學金,也沒有公費醫療。龍星心裡也不平衡起來:僅僅因為幾分,而且是專業課的分數的差距,就變成了二等公民,太委屈了。雖然龍星剛剛考進來的時候,並不在意爭當公費生,但是,想不到自己用三萬元竟然買不到幾分的平等。這樣一想,剛進校的興奮勁就全部沒有了,作為時代矯子的他一定要參與這一場為獲得公平待遇而進行的鬥爭。
下午,二十幾個研究生找到龍星說:武漢大學、華中科技大學的自費生既有獎學金,又有公費醫療證。於是,大家決定不去上課了,一起到研究生部討個說法。他們也曾經聯絡過黃牛和賀藍,可是他們生怕學校憤怒,更怕被開除。龍星覺得這樣的活動很有社會價值,也是爭取平等而努力,作為社會科學的研究生不應該回避,因此不管那些膽小鬼去不去,自己先去。當然,取得勝利的成果肯定他們也會不勞而獲。
接待龍星一行人的是一箇中年女幹部,齊耳短髮,鵝蛋臉很是光潔,她認真她聽完大家的來意後說:領導不在,跟我說也是一樣的。這是國家的政策,國家招不了那麼多研究生,又想為大家提供寶貴的學習機會。
一個瘦小而身材勻稱,五官端正而稜角分明的女孩,很乾練說:我們查了有關政策,政策的某頁某條說,我們只要交了三萬元,待遇就一樣,可是現在,你們說什麼都沒有了,你們也拿政策出來我們看看。龍星暗暗為她叫好,認為她有充分的準備。而這種認真細緻的態度真是龍星所缺乏的,因此深受她的影響,在以後的許多的人生經歷中,他在鬥爭中也學會了查詢充分的證據和檔案精神。
女幹部一楞說:你掌握了政策,很好!但是不要你們、我們這樣說,好象敵對關係。
另外一個女孩,身材較高,一雙杏眼特別有神,她說:好的,我不說你們、我們,我的幾個同學在武漢大學、華中科技大學,他們只要交了三萬元,待遇都是一樣的,而我們既無獎學金,又無醫療證,難道我們學校不是名校嗎?
女幹部便說:醫療證也沒有嗎?我要去調查。
龍星便說:醫療證暫且不說,我們今天只為獎學金而來,希望領導給我們一個說法。
女幹部就說:好的,我做不了主,但是我一定將你們的意見反映上去,大家不要激動,也不要鬧事。
一個叫老餘的中年研究生,目字臉上已經有些皺紋,說:我們只是和領導交換意見,都不是來鬧事的。我們工作都沒有了,算失業工人也應該有救濟金吧?希望您能夠諒解。說得也很懇切。
女幹部又和大家交談了一番,大家同意等待學校商量,就自動解散了。
一個星期後,研究生部通知說都有獎學金了,要大家去領資金卡,醫療卡也辦好了。龍星第一次感覺到了作為普通老百姓在對抗行政單位中獲得勝利的自豪。得到好訊息後,大家都很高興。龍星不禁感慨:在自己原來的單位,校長為了調到教育局工作竟擅自挪用每個老師的兩千元的補發工資,共四十萬元。校長成功進入教育局後,老師們經過兩年的鬥爭,找教委、政府負責人交涉多次,他們相互推委。最終,還是不了了之,自己的合法利益還是眼睜睜被人侵吞,更不用說一般的工人、農民了。畢竟研究生是高層次人才,知道怎樣維護自己的利益、知道去把握政策和有理、有利、有節地鬥爭。高校的領導素質顯然也是很高的,能夠知錯就改。因此,現代社會應該是知識分子的時代!所以龍星後來寫了一篇論文《中國近現代社會變革中的知識分子》,認為知識分子才是中國甚至是世界各國未來的主要階級,主要力量。我們的政治學關於階級、階層的分類和地位、作用應該作出符合實際的解讀,也就是要與時俱進。龍星也感嘆在現在的社會中,即使是自己的正當利益也必須經過鬥爭才能夠實現。由此看來,在這個世界,鬥爭是不可避免的,難怪毛**說: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得到第一筆獎學金後,大家都很高興。龍星就拿出一百五十元請大家在餐廳吃飯。其實,人家公費的早已經免去了三萬元學費,拿到了三個月的獎學金,他們沒有高興過,沒有請他吃過飯。可是,龍星沒有在意這些那些,他感覺到自己參與了一次維護自己的正當利益並取得勝利的鬥爭,將鼓勵自己今後的鬥志。可見,慷慨是一個人的個性,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龍星請大家吃過飯以後,接著,柴雲也大方地請各位同學到自己家裡去吃飯。這是一次自己動手的聚餐,龍星、黃牛、寧象一同去買蝦、魚和螃蟹和一些蔬菜。柴雲帶著劉芳、白薇買米、碗和筷子。賀藍帶著他的孩子也來了。一切都買來後,黃牛和寧象就去作飯,劉芳和白薇幫忙。金豹和熊在看電視,龍星就用柴雲的髮膠梳理頭髮。
開席了,餐桌上熱鬧非凡。龍星、黃牛、寧象、賀藍喝白酒,其他人喝飲料。席間,談笑聲、划拳聲不絕於耳,一杯杯酒、一盞盞飲料觥籌交錯……
酒足飯飽之後,柴雲又帶著大家去解放公園去玩。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十分開心。龍星顯然酒已經過量,雖然還是西裝革履,但是早已紅光滿面。走在柴雲的身邊,心裡象有一頭小鹿在衝撞,就不由自主伸出胳膊想要將柴雲攬在懷裡。柴雲吃了一驚,慌忙躲開龍星,笑著往外跑開了。賀藍在後面用肩膀扛著孩子,小傢伙看見了就笑著說:叔叔要抱她,她不肯。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快樂。
進得解放公園,有一個水池,池水很清,池子的周圍有一些楓樹,片片楓葉如殘血。更妙的是,池子邊還有一個白色的亭子,亭子有一個圓形的門,一棵楓樹的幾根大枝條從中間橫過。龍星說:這裡照相很好,柴雲、金豹,我們三個死黨在這裡照一個吧?柴雲大方地走到兩個人的中間,右手挽著龍星的左手,擺好姿勢,金豹兩手叉腰站在左邊,三個人合了一張影。接下來,龍星、金豹和賀藍父子又在這裡照了一張。其他人於是也開始取景照相,十個人就走散了。柴雲對龍星說:我要到那邊小橋邊照一張,那邊有衣服出租呢,你看如何?
你是照皇后照,還是照小姐照呢?
我既不照皇后,也不要照小姐,要照小生照,我曾經演過賈寶玉呢!
你要是賈寶玉,那我只好是林黛玉了,我們都得變性啊。
去你的,沒個正經,看看,這樣行不行?
龍星見她穿著租借的小生裝,左手握劍鞘,右手拔劍,很有英武之氣,就說:喲,花木蘭復活啦!
眾人笑起來,柴雲也靦腆地笑起來了,終於露出了女性的嫵媚。
出了解放公園,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柴雲回到寓所。龍星一行人就乘車回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龍星與柴雲的交往多了起來。冬天就要到了,天氣漸漸冷起來。柴雲對龍星說:我的衣服都在漢口的寓所,天氣有些冷了,幫我去拿吧!
龍星說:樂意為你效勞。
兩個人就一同乘806公共汽車從武昌往漢口去,汽車上站滿了人,更不用說有座位了。更要命的是車門是壞的,在行車的時候總是自動開啟,怎麼關都關不緊,一縷縷的冷風象冰冷的小刀在臉上刮過,吹得人難受。龍星要柴雲站到自己的背後,自己站在車門口,用一隻手頂住車門,頂著寒風,就象在柴雲面前的保護牆。一直到過了長江大橋,柴雲有些感動,便對龍星說:龍星,你真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