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紙沂一愣，垂著眼睛沒馬上回答陳鏡的問話。
心裡默默地責怪著自己，怎麼一個不留意就把自己的想法那麼順口地說了出來。
陳鏡又不是她，怎麼會在不開心的時候找鞦韆坐著發呆解憂呢。
“所以，其實是顧老師心裡有不開心的事是嗎？”
陳鏡見她不說話，接著又問。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但是他還是想聽顧紙沂親口和他傾訴，他想讓顧紙沂知道，他會是她最安全的樹洞。
“爸爸結婚了，媽媽以後就是一個人了，她會很孤獨的。”
也許是感知到陳鏡那種溫暖的想法，顧紙沂就沒有防備地把心裡話和陳鏡說了。
雖然聽起來有點幼稚，但是顧紙沂的情緒一看就是非常低落，如果沒有人勸導，可能回了房間她就會躲進被窩裡慢慢緩解。
“媽媽真的是一個人嗎？”
陳鏡反問顧紙沂，沒等他接著說，顧紙沂就抬起了頭，陳鏡看見了她發紅的眼睛，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哽在喉嚨裡。
“我不知道媽媽是不是一個人，但是爸爸從今天開始就不是一個人了。無論是他還是阿年，好像都忘了我媽媽。”
顧紙沂已經自私地把她和顧年沂的媽媽歸到了她媽媽這一塊兒。
“紙兒。”
陳鏡看著她，一句“紙兒”才說出口，顧紙沂的眼淚就大顆大顆地往外掉。
這是陳鏡第一次見顧紙沂哭，他的心悶得慌，呼吸也停滯了一般。
他伸手給顧紙沂擦掉眼淚，也就順手把顧紙沂抱進懷裡，輕輕你撫摸著她的頭髮，聲調也不自覺地放低了。
“紙兒，顧叔叔和阿年都沒有忘記陸阿姨，所有人都沒有忘記陸阿姨，他們只是把這份紀念放在了心裡面。”
“今天是顧叔叔的第二次婚禮，可能他去接柏妍的時候，看著柏妍一步步朝他走來的時候，牽著柏妍的手給親戚朋友敬茶的時候，腦子裡總會不自覺地想起和陸阿姨在一起的時候。”
“顧叔叔也不是移情別戀了，也不是說不愛陸阿姨了。只是這份愛已經昇華成了一份敬愛，和男女之情有很大的區別。你懂嗎？”
至於顧年沂，他才出生陸雨璇就去世了，他認識的陸雨璇，都是活在姐姐、外婆和爸爸嘴裡的陸雨璇，他最可能會問的關於陸雨璇的話，就是“爸爸，媽媽和你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顧紙沂只是被自己戳中了淚點，並不是嚎啕大哭的那種傷心。
“我懂。”
顧紙沂吸了吸鼻子，“但是我很想媽媽。”
十歲之前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陸雨璇在一起的，各種家長會都是陸雨璇參加的。
她當然也有淘氣的時候，陸雨璇也會訓斥她。但是顧南塵跟著陸雨璇一起訓她的時候，顧南塵又會被陸雨璇反著訓，然後她和爸爸就兩個人耷拉著腦袋聽著陸雨璇罵他們。
她腦子裡太多太多關於陸雨璇的記憶了，平日裡按兵不動的記憶今天卻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侵襲了她的腦海。
她一度覺得自己向顧南塵提的這個提議是否是個正確的提議。
“我想，陸阿姨一定很欣慰她的紙沂能夠這麼懂事，但也很不希望她的紙沂掉眼淚吧。陸阿姨肯定心疼死了，但是沒辦法安慰她的紙沂，只能乾著急，幹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