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在那壺酒的面上,見他病懨懨的也就沒忍心下手,還好脾氣地聽他念經似的唸了一下午的書,最後陪他吃了個晚飯才離開的。
而這塊蓮花瓣的小玉墜,若他沒記錯的話,當時只刻了一半,他還拿起來瞅過一眼,就被那小子緊張兮兮地一把奪了回去。
他那時還說,那是要贈給重要之人的生辰禮。
只是沒想到多年後再見到,那小子要送給重要之人的生辰禮,會掛在一個被髮配的婢女脖子上。
更沒想,那小子用他那雙只會提筆研墨的手,日以繼夜雕刻出來的東西,竟是為了給那個叫顏皎月的姑娘。
只可惜,紅顏薄命。
他那個重要之人啊,怕是趁著開春之際,墳頭草都冒出來了吧!
“這東西不屬於你,該物歸原主了。”謝七郎沒去追究她是從何處得到的蓮花瓣,冷聲說完,轉身將東西交給旁邊的官員,並吩咐道:“隨便找個名頭,派人將這東西送到皇城尚書府去。記住了,務必穩妥些送到。”
“是是是,下官一定送到。”一眾官員連忙點頭。
不說其他,光是‘尚書府’這三個字一出,拼了小命他們都得送到。
看著東西被搶走,地上的女子這時才回過神來,正好聽到要送去尚書府,登時臉色嚇得更白了,拼命的掙扎著磕頭求道:“不能拿走,求求你們不能拿走,那是我家主子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那也是她離開發配地的唯一希望了。
看到女子頭都磕破了,若是換是別人,或許就已經同情了。可惜謝七郎並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人,冷漠的神情非但沒有絲毫鬆動,反而冷笑道:“如此模樣,倒真像個忠心的丫頭了。”
像,可惜不是。
因為若真是個忠心的,自家主子那麼貴重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掛在她脖子上?!
畢竟尚書府那清風霽月的嫡公子親手雕刻送出的東西,不說那玉的材質本就千金難求,就是他這個心粗的人也能明白其中含意,更能明白代表了什麼。
而那收下之人,又豈會隨隨便便贈送個丫鬟。
旁人聽不懂他這話什麼意思,一直磕頭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心虛,竟聽懂了。她死死地將頭埋在地上,渾身抖得像個篩子,而她旁邊的幾個女子不明所以,也跟著大氣都不敢喘。
謝七郎也不再多言,再次叮囑了句將那蓮花瓣好生送回皇城後,便翻身上馬,離開了發配地。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過好心讓人送去皇城‘歸還’的蓮花瓣,最後非但沒有回到雕刻它的人手中,反而落到了一個有心之人的手裡。
也因為這塊蓮花瓣,讓發配地所有的年輕女子,險些遭受了一場平白的無妄之災。
當然了,那是以後的事,暫且不提。
話說回來,謝七郎快馬加鞭趕回軍營時,已經是後半夜。看到天色太晚,他本想明早再去給謝商徽稟報一聲,不想進了營地,發現主帳燈火還大亮著。
沒多想,他拍了拍馱著他趕了一晚夜路的閃電,讓它自己回馬場,自己則直接進了主帳。
“大哥,你們怎麼還不休息,是又出了何事嗎?”他掀開帳簾走了進去,見裡面圍著不少人,似乎在商討什麼大事。
謝商徽見他大半夜的才回來,有點不想搭理,但有些事還真只能他們兄弟親自來,便抬手揮退其他人,示意他過來。
“大哥,是皇城那邊又作妖了,還是戎狄人想死又想冒春打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