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手一壓他:“不能衝動,現在出去只會送命,我雖然只才與德聞兄初見,也很想為德聞兄報仇,但你也知道,留城和周邊現在的流民有幾萬人,就靠你我,出去流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我們,所以,不能衝動,要報仇,不急在今天。”
時縣尉長吸了幾口氣,似是才壓住了上湧的衝動,他對著江晨一鞠身道:“屬下知道了,謝過江大人。”他頓了下,苦笑了聲:“如果剛才不是江大人突然出現,我也打算豁出這條命,很可能就會衝出去,想著哪怕拿不到張大人首級,能殺幾個流民也算是為張大人報了仇。”
江晨搖搖頭:“我們能活下來,那就是老天要讓我們活著,留下這條命來為張大人,為留城百姓報仇。”
時縣尉點點頭,對著江晨又一鞠身道:“屬於明白,放心,江大人,我不會再衝動了,我會好好留著這條命,為張大人報仇,我本就留城人,張大人於我又有知遇之恩,此仇,我會報!”
江晨點點頭,現在這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不然他真不知道在留城內,自己靠什麼能輾轉騰挪。
他扶起時縣尉,想了想問道:“時縣尉,我記得當時是讓你帶著衙役去守糧倉,城破後情況如何?”
時縣尉長嘆了一聲:“當時我們聽到四門已破時,就知道糧倉不保,我一發狠,想著與其留下這些糧給流民,還不如大家同歸於盡,於是我就讓手下在糧倉四處放火,剛放完,流民就打到了糧倉這兒,萬幸他們先來的人不多,我們死了十來個兄弟,其他的都跟著我逃了出來。”
江晨眉頭皺了下:“糧倉全燒了?”
時縣尉點點頭:“我們到處點火,逃出來的時候看了,基本沒搶救的可能,等火滅了,可能中間會剩下一些沒能燒壞的,但估計百不存一。”
江晨問道:“留城糧倉的的糧很多?”
時縣尉道:“這批糧是新徵的,加上留城的庫存皇糧,是打算這兩天就運去魏興郡,供魏興的軍士前往弘農而備,這下一燒,估計魏興的軍士也走不了了。”
江晨大奇:“你意思,這留城的糧對於魏興的官軍出兵非常重要了?”
時縣尉點點頭:“留城是魏興郡的產糧大縣,魏興郡一大半的皇糧儲備就靠著留城供應,這一燒,魏興想出兵解司州之圍有些懸念了。”
江晨聽他如此說,一時恍然:“怪不得張志遠這麼快就來到了留城,我就說怎麼可能如此快,原來根子是在這兒,他們為的是這批糧。哈哈,時縣尉你這一把火燒了糧倉,沒了糧,想來這時候張志遠要頭痛怎麼能養活這幾萬人的流民了,沒有糧可搶可食,他想控制和組織流民也不那麼容易了。”
時縣尉愣了下:“江大人,意思是我這一燒還燒對了?我當時下這決定可是下了很大狠心的,那麼多糧,說燒就燒了,想著都心疼。”
江晨搖搖頭:“心疼是心疼,但就算不燒,也不可能到我們手裡,到魏興官兵們手裡,更不會到留城百姓手裡,有了這些糧,只會讓張志遠更壯大,所以,當時就算是我和張大人在場,肯定也毫不猶豫地
燒了這一倉庫的糧。”
時縣尉臉上稍帶上了點欣慰的表情,這也算今晚他聽到的惟一好訊息了。
江晨在聽到糧倉被燒時,腦子裡就一直在轉著,在跟時縣尉說話的間歇,一個計劃已在腦子裡成形,按他這想法,就算不能滅了或是打散這幾萬人的流民,也要讓這些流民傷筋動骨,破壞力降低,而於他,根本沒什麼影響。
這就是典型的以小博大,那啥,博一博,單車變摩托。
江晨想了想問道:“你們剩下的衙役,對了,還有守兵,剩下還有多少人?”
時縣尉道:“剩下的衙役有十來人,僥倖還活著和我們匯合一起的軍士有四五人,其他的軍士就不知道還有多少活著了。”
江晨沉吟了下:“十五六人,也足夠了,我有個計劃,如果可行,要麼能讓這些流民分崩離析,要麼,也能讓這些流民去碰硬骨頭,我想那時,怎麼也能讓他們傷筋動骨。”
時縣尉聽江晨如此一說,一點也沒猶豫就回道:“江大人,有需要我們這些人的地方,儘管說,這條命我們早不在意了,很想找人去拼命,只是沒有人出頭組織,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要你說,你是縣令,我們都聽你。”
江晨微一笑,對著他一拱手笑道:“我可不是你們留城的縣令。”
時縣尉道:“看張大人對您如此稱讚推崇,我們就能相信你,您有什麼計劃只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