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稍稍有所悸動,維塔看見雷德利已經走進其中,開始費力的摸索。維塔也轉頭,對瑪麗蓮輕輕頷首,然後抬起煤油燈,選擇了與雷德利相反的方向進發。這樣也許能夠大大增加摸到長明燈的機率。
瑪麗蓮留在原地給維塔和雷德利看守出口處隱隱約約的光明,維塔右手摸上墓室的內壁,其傳來的觸感溼潤而冰涼。因為水汽洩露進來而出現的隱隱腐臭氣息似乎預示著陵墓當中的物品儲存狀況不容樂觀,更不用說這陵墓當中曾被多洛這樣卑劣的盜墓賊光顧過,那麼絕大多數線索都因為這些破壞而湮滅也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
而維塔運氣不太好,腳步所踏到的地方盡是因為潮溼而帶來的黏膩。黏膩讓他因為接近陵墓的真相而悸動的心變得稍微煩躁,又與這裡所藏的線索可能被破壞殆盡的忐忑衝撞在一起。維塔按住牆面的黑曜石義手開始傳來些微的摩擦聲音,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許。
然後,維塔便絆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略微踉蹌了一下。
“怎麼了?!”
一直盯著這邊的瑪麗蓮馬上出聲詢問,維塔簡短的報了一聲平安,又揮了揮手中的煤油燈,眉頭卻忽然緊緊的皺起。
然後,維塔蹲下,去尋找剛剛絆了自己一下的東西。結果比他預想當中的要簡單,黑曜石義手很快又感受到了那股軟膩。某種預想在維塔心中飛速滋生,而他的義手仍在向上摸索,每摸索一分,便發現這現實愈發貼近維塔心中不妙的猜想。
背上的艾比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正在發亮的星星。入口那邊的瑪麗蓮似乎無法按捺探查維塔情況的衝動,也一步一步循著維塔放在地上的煤油燈的光亮,小跑著過來。
但,她在小跑的過程中也被絆了一下。瑪麗蓮有些奇怪的低頭,絆住她的東西居然抓住了她的腳踝,不像是長出的藤蔓,雜草之類,倒像是……
瑪麗蓮的臉色也忽然變得凝重,維塔已經不再皺眉,而是整張臉都藏在暗中露出了深深的苦澀。
然後,便是周圍環境“騰”的一聲變得明亮非常。是一盞溼潤的長明燈在雷德利的烘烤下忽然整個的燃起,酷似轉瞬即逝的煙花。
瑪麗蓮低下頭,在“煙花”帶來的剎那光明中,她看清了抓住她腳踝的,是一根人類的臂膀。
而寬廣的墓室中,則有密密麻麻的屍體依靠在各處。愈往這縫隙的深處走,躺倒的屍體就越密,越多。而每具屍體都讓在場的人無比熟悉。
維塔眯起眼睛,“煙花”騰起的剎那他就已經將苦澀的表情完美的收起。只是看見自己的義手觸控著一張熟悉的臉的嘴唇。那兩片嘴唇甚至沒有失去彈性,只是因為小型齧齒動物的啃咬而變得殘缺不堪,剩餘的部分卻還在因為維塔的觸控而微微的抽搐。
是阿曼達,阿曼達主教的臉。與多洛的墓園中遇到的那次不一樣,沒有經過縫補,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肉。四肢散落各處,一如……
一如墓室中躺著的其他阿曼達,完完全全,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