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如同爆炸般席捲,加印出的報紙很快被搶購一空。人們開始在這些有著固定行文格式,近乎於無用公文的訊息裡挖掘任何看上去有勁爆嫌疑的訊息。譬如婚禮的時間,地點。誠邀所有市民究竟是不是“所有”市民,前任皇后家族的評論,其他陛下疑似情人的發聲等等等等。
但這些都是老百姓關心的,但在貴族圈子中討論的是另一個人。
陛下,儘管訊息層層封鎖,但有著起碼訊息渠道和嗅覺的貴族已經發現帝都那邊宰相攝政的時間太久了,並且雖然明面上帝都的官僚還在和貴族保持著開戰的姿態,但最近的行動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與其說是對抗,不如說是保持著某種詭異的心有靈犀。
所以,些微的猜想不脛而走。是什麼能讓幾乎為死敵的兩個勢力握手言和?答案是豐厚的利益。而早已穩固的帝國政壇哪裡又會多出來還未分割的膏腴呢?
答案就是一直沒有明確繼承人的皇室。陛下太久以前便是孑然一身,刨除掉那些私生子以及實驗室中出來的怪胎以外,說是皇室,其實也只有陛下一個人而已。
所以,多出來的利益只可能是來自皇室的。再往下稍微大膽點推論……是不是陛下本身出了什麼事?
暗流與湧動又開始在暗處活躍,而婚禮的訊息在上層圈子中同樣引起了種種猜疑。可能出事的陛下為什麼會駕臨赫裡福德這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這是不是來自斯蒂芬妮的又一次鐵腕的前兆?
但三大組織並不關心這些。
安德魯抿著嘴巴看著他的上司,這名騎士原本是騎士團的二把手,在若克疑似失蹤的當下,這上司便只能被推出來總覽全域性。可騎士團內部同樣分裂,斯蒂芬妮滲透的對這組織原本的架構本來就具有相當的破壞力。更不用說當下,平民被逼進極限以及信仰崩塌導致的暴力犯罪層出不窮,新成立的邪教團體如同雨後春筍。原本由蒂塔控制的團體非但沒有因為精靈的死亡而解散,反而更加的野蠻生長。光靠警署已經無力維持赫裡福德的治安,而騎士團中的精銳甚至大多被抽調至斯蒂芬妮的工地中裡去了。
而就在剛剛!那親愛的總督又發命令說是要舉辦婚禮?!還邀請所有居民蒞臨?又從哪去抽調維持治安的人手?!
僅僅是幾分鐘,安德魯便看見他的上司已經撓掉了第五把頭髮,面容憔悴的副團長連嘴角都起了上火的泡。此時,他終於意識到安德魯還站在自己面前,便煩躁的開始敲打桌子:“我說的不夠明白嗎?!還不快去!”
安德魯敬禮:“先生,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讓我去查一個走私案,以及,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我連騎士扈從都算不上……”
“這就對了,這個任務就是你這樣的才適合,”副團長嗤笑,隨口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另外,我也不是讓你查案,只是讓你去搞清這走私團伙的來歷,是誰指揮的,僅此而已。”
安德魯仍是不解,卻只能點頭,走出副團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關上後,副團長才咒罵一聲,把手中的羽毛筆放下,揉向密佈血絲的眼睛的手上總是有股頭油的腥氣。腥氣刺向他的腦門,副團長亂哄哄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些。
他看向自己的桌子,桌角有兩堆豆子,一堆是綠豆,一堆是紅豆。只有他自己知道綠豆代表斯蒂芬妮,紅豆代表的是帝國的官僚。原本,紅豆比綠豆多得多,而現在,他從桌子裡掏了掏,拿了幾顆綠豆又隨手擲在桌角上。
這幾顆綠豆代表安德魯即將去調查的走私案。
似乎依然沒有選擇,紅豆依舊是綠豆的數倍。而自己以及所暫時掌握的騎士團呢?騎士團或許相當於幾顆豆子,而自己大概不過是豆粒中沾染的塵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