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夠了,”丁妮生很滿意的拍拍手:“我不和你扯‘通天塔’真的被挖出來後會有什麼問題,只是,你低低妹妹的處境可能有些不太妙。”
“什麼意思?”
“安德魯在騎士團,而瑟薇則供職於教會,沒錯吧?”丁妮生掰著指頭。
“對。”
丁妮生眯起眼睛:“強行徵召數十萬人幹活兒可是會鬧出不小的亂子,而斯蒂芬妮總督又在無時無刻,不顧一切的催趕工期。赫裡福德的騎士團已經變成了總督女士鎮壓工人的劊子手,而至於教會……”
她的視線投向窗外,即使是白天,天空之外那些在緩緩巡遊的不明巨物依然存在,而太陽的情況與月亮完全相仿,在維塔看來,都是一團留著膿水散發臭味的腐屍。
“……教會的處境可更是不太妙,千年以來本就漏洞百出的官方典籍根本無法解釋這一切,而天空的異狀,範圍可是全世界呢。瑟薇在眼下的教會,恐怕過的十分辛苦。”
維塔沉默,而丁妮生則從看護的椅子上離開,站起,她高挑的身姿幾乎遮蔽了窗外的光源,映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於情於理,你總該回赫裡福德看看才對。”
然後,丁妮生轉身,在維塔的注視中離開了病房。
維塔呼氣,靠上床背。丁妮生的話語中裡裡外外都透露著一個意思:幫她對付在赫裡福德作威作福的斯蒂芬妮,她對瑟薇和安德魯甚至不存在關心,把自己哄回家鄉才是她的目的。
而另一邊病床的艾比終於睜開眼睛,她側臥在床上,知道剛剛維塔撒了一個謊。
是有關“通天塔”的,維塔可不僅僅是如他所說那樣,只是聽說過名字而已。他在丘陵地帶的拍賣會上和調查員獅子交換過情報,而在這帝都,還……
還讀懂了那隨著帝皇升上天空的道格拉斯,所留下的小小木雕上,被刻下的如同瘋言瘋語般扭曲的文字。
艾比仍是側臥,看著維塔。維塔似乎感覺到了艾比的目光,回過頭來,對她露出了一個輕輕的微笑。
但艾比卻不領情,只是把翻身,把被子拉起,蓋住她自己的臉。
因為維塔有事瞞著她,關於那個小小木雕上的內容,維塔似乎用處了全部的心神來阻止她去閱讀,去理解。沒次嘗試讀取維塔有關木雕上文字的記憶,都會被維塔拒之於門外。
憑什麼?!
艾比還在賭氣,卻又聽見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維塔回頭,是將已經長長的頭髮扎到腦後,似乎在小心翼翼窺探房中情況的瑪麗蓮。
“呀,你醒了?”瑪麗蓮輕聲,連推門進來的動作都有些小心翼翼。
然後,即使是維塔已醒,她還是輕手輕腳的進入房間,坐到維塔面前,那看護用的笑椅子上。她雙手撐著膝蓋,肩胛微微前傾。腳尖點在地上,頭低著,不知道是單純看著地面,還是偷偷瞄著維塔的臉。
維塔也側過頭,眼睛裡滿是瑪麗蓮的樣子。帝都由丁妮生這種大貴族安排的病房奢侈至極,病床的床腳有雕花,古銅的配色讓人的眼睛能充分休息。暖爐散發著熱量,又不會讓煤油的刺鼻鑽進人的鼻腔。地上是名貴的地毯,連天花板上都有名家的作品。
但就是不如瑪麗蓮一個美麗。
修養的這幾天,維塔和瑪麗蓮之間交流寥寥。他們間的約定是誰先失控,誰就要殺掉另外一方。可現在,兩人對這個約定提都沒有提。這是默契,沉默相對,便是他們現在彼此間最為合適的交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