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教會從不寧靜。
或許一個高壓又遍佈詭邪的社會,一個像樣的精神寄託就顯得尤為重要。這也是為什麼母神的來由以及狀態哪怕經由教會成百上千年的粉飾也顯得有些可疑,但忠實的信徒卻仍然層出不窮的原因之一。
而帝都這個城市更是如此,千萬人口的集中與藏汙納垢讓這裡的居民對精神寄託的需求萬分強烈。所以即使今天是工作日,在帝國高層啟動拆解帝都的行動前,教堂當中仍然是人流竄動。
但現在,人流與前來禱告的信徒已經被教會完全疏散,炮彈工整劃破空氣的聲音替代了信徒們的禱告,在教堂這有穹頂結構的建築物中悶悶的迴響。
頭髮花白,又是獨臂的守舊派教士菲落米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琉璃的窗外,這一天的短短數小時,局勢便完全脫離了她和加布里爾的掌控,能否將蒂塔給營救出來甚至完全成為了未知數。
更可氣的是她自己除了繼續在帝都的這小小教堂中潛伏外,對其他的事情根本就無能為力。這次旅途太過匆忙,能找到潛伏的身份都算是萬幸。
萬幸就萬幸吧,菲落米搖了搖頭,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住這“萬幸”得到,在教會中潛伏下來的新身份。
在這逐漸被清空教堂中環視一圈,菲落米的腳步聲與外面的炮彈聲幾乎重合。兜兜轉轉,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孤零零的坐在禱告堂一排排座椅當中的某一個,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戴著灰色兜帽的身影。
“先生?”菲落米開口,朝著那個身影走去:“請遵守疏散的指揮,你應該離開這裡……”
身影抖動了一下,有機械質感的聲音從兜帽當中傳出:“是菲落米教士嗎?請坐。”
菲落米愣了一下,她現在身份的名字當然不是自己的本名,如此輕易的被叫破身份,讓這名修士本能的全力催動自己的幻術系魔法。
但魔法的波動湧向那個身影后,居然完全的石沉大海。光暗魔法的試探也像是受到了層層阻滯,雖然不是完全無效,但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就像作用在了根本沒有生命的機械上一樣,菲落米的腳步只是慢了一瞬,而後又恢復了速度,居然真的依照身影的要求,坐到了他旁邊。
畢竟拔腿就跑一點好處都沒有。
她安靜的坐在旁邊,視線與兜帽下的身影一同投向臺上,投向那象徵著母神在此世化身,由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的月光劍雕塑上。
“閣下是?”觀賞了一陣塑像,菲落米開口詢問,聲音響在這空曠教堂的穹頂下,隱隱約約穿回了回聲。
兜帽人沉默一陣,機械的聲音繼續開口:“襲德·洛克菲,陛下不在的此刻,你可以把我當做這座城市的化身,菲落米修士。”
“原來是機械大師閣下,”菲落米點頭:“那我眼前的也是您的一個機械的作品?”
“是。”
“那,閣下找我,有什麼事?”菲落米試探,她現在的身份或多或少都和襲德這個老掮客有關係,被叫破身份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