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蒂塔抬腿,翻身下桌。想要離開。
而背後的老教授卻忽然出了聲:“‘媽媽’,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許多年……”
蒂塔停步,回頭:“什麼?”
“以前,您一天中會指導我的功課……只會有兩小時左右。其他的時間您都不在……”老教授目光一下子有些怯懦,又夾雜著些許的狂熱:“您當初還養著多少,多少個像我一樣的孩子?”
“養著許多,許多許多,至於有多少?我不記得了,“蒂塔聳肩:“但你要相信,我肯為你一天花上兩小時,就說明你是其中最棒的那幾個呢。”
老教授眼睛閃光,蒂塔終於離開,一句輕飄飄的“回見”融在了空氣之中。
可是幾秒鐘後,他的眼睛漸漸變冷。摸著自己左胸胸口的衣袋,裡面有他的名牌:“詹姆斯·襲德教授,機械學院院長。”
蒂塔自始至終都沒有稱呼這個名字,這個她親自取的名字。恐怕是因為她早已忘卻他的名字了吧?
名牌被詹姆斯教授拿出,甩在桌上。他推門,往差分機的實驗室走去。
桌上的名牌被隱沒在昏暗的室內,上面幾個字母仍是一塵不染。
……
維塔在這一次人生中連高中都沒有畢業。
而且,這畢竟是個“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的世界,讓維塔個人覺得學習似乎沒有絲毫用處。
而讓他的妹妹去上大學,最本質的動機就是他發覺三大組織內不用出外勤,相較而言待遇高,又不用出外勤的工作,都有一行扎眼的學歷要求而已。瑟薇有魔法親和力,就說明她在赫裡福德魔法大學中幾乎不會有因為成績而被清退的風險。
因此,他一直或明或暗的鼓勵瑟薇上學之後能摸魚就摸魚,能混個文憑,以後在騎士團或者教會混個不起眼的工作就好了,幹嘛要這麼努力?
在這種世界努力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維塔在踏進這帝國最大的校園的一瞬間,被這一下子鋪面而來的學習氣氛給壓的有些透不過氣。到處都是為了課業而步履匆匆的學生,他們腳步撞開霧氣的速度似乎更甚於外界的社會人。或許是因為校園的場地寬廣而又平整,再加上這裡是他們最為熟悉的地方的緣故?
身後是他剛剛輕易翻越的學校圍欄,在艾比陷入沉睡的當下維塔只能靠自己的經驗來躲避可能存在的監控。不過,以他已經在這附近無所事事的遊蕩了許久都沒被警衛之類盯上的情況來看,似乎足以證明維塔的經驗依然十分的有用。
可是,越在校園中漫步,維塔越感覺他和這群在象牙塔中的年輕人間的隔閡恐怕不止那矮矮的圍牆而已。
截止剛剛,已經有無數尚且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學生與他擦肩而過。這世間頂尖的學校中,沒有一個人像是無所事事。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或是下一堂課的教室,或是無時無刻不人滿為患的圖書館。
就連找一個學生問路都有些唐突,主要是維塔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斷他們匆匆的腳步。
還是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反正現在也不趕時間。
維塔緩緩踱到校園內一個碩大的路牌面前,它被一個巨大的,似乎是在指點這個世界的銅像所倚靠著,上面的路徑彎彎繞繞,但也足夠清晰。
背上艾比的輕輕鼾聲十分平穩,維塔找到了一個可能的目的地:機械學院。
然後,他對這個碩大的銅像打了個招呼:“嗨,好久不見,陛下。”
銅像是中年帝皇的形象,似乎是他在指導著這個碩大的學院應該如何建設,揮斥方遒。
維塔一哂,直接離去,不再看銅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