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層的空氣雖然汙染嚴重,但還沒有瀰漫起那令人窒息的白霧。因此,維塔能看清這些驟然闖入的視野,它們所看到的輕輕躍動的腳步,它們越過空中所排列出的隊形……
以及它們所望向的目標。
維塔對此有種十分奇異的熟悉感,這些自走炮臺所越過的軌跡,它們的活動方式……
不就是一種立體的“查水錶”陣列嗎?
維塔還在赫裡福德,是個小小的警探時,曾參加過許多次這樣的行動。有時,是接到線報,去突擊搜查黑幫或者邪教的窩點;有時,則是早就盯上了某個具體的人,與警署的同事一起,去沉靜的收網。
但無論是哪種,都有一點是肯定的:
那就是這幾架在空中跳躍的炮臺就是盯上了正在進行的這場小小的表決。
汗毛瞬間倒立,維塔驚坐而起,這本不該關維塔一絲一毫的事,可他就是覺得連心臟都被狠狠的揪住。
會議中有什麼像樣的戰鬥力嗎?獅子?她的眷顧是讓人嘴裡變苦,但接近他們的可是自走炮臺!是隻有長腿,連上半身都沒有的機械造物!除了眷顧,獅子還怎麼去對付那些炮臺?用她幾千克重的小錘子?
開什麼玩笑!
維塔咬牙,影子和特拉佐爾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亨利的眷顧又幾乎沒有正面作戰的能力,而從獅子在這小小會議中的話語權來看,她或許就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該怎麼辦?
冷汗猶如瀑布,維塔心亂如麻。
直到背上的艾比此時卻撫摸了一下維塔的額頭。
彷彿有薄荷般的冰涼沁入心肺,維塔奇蹟般的冷靜下來,於霧中開始踱步,思考。
首先思考的問題是自己為什麼會對這發生於帝都的第三層,與自己這個已經失控的怪物毫不相干的事情感到揪心?
有列車於霧中緩緩駛過,維塔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個城市空軌列車的站點前。迎面有一塊閃著霓虹燈光的站牌,上面是一張簡易的地圖,和這列車接下來會到的站點的名稱。
果然,通往下層的列車一天只有兩趟。用常規的方法想去第三層,無疑是一次艱難的長途旅行。
而“查水錶”已然進入倒計時,那些長著腿的機械可不會給維塔
而維塔此時,長在右眼眼眶中,那似乎從深淵中一直汲取著養分的花朵輕輕搖擺,搖曳著他的思想,讓維塔得出了一個結論:
或許是因為前世聽過的一些熱血沸騰的故事,以及這小小的會議中就有自己親手播種下的火苗吧,維塔覺得無所謂得失利弊,他就是想出手,就是想為這小小的會議做一些事。
搭建在半空中的列車碰撞著鐵軌而來,維塔在兜裡掏出一個硬幣,在烏鴉面具這生人勿進的氣場中,登上列車,甚至輕鬆的找到了一個空位。
背上的艾比被他放在了自己的旁邊那靠窗的位置。她用來充當雙腳的臍帶還是很惹眼。讓她坐在內側,可以最大程度的阻隔別人的窺探。
列車緩緩行駛,而艾比卻開心不起來,賭氣似的將視線瞥向霧濛濛的窗外。
維塔揉了揉她的面具外的頭髮:“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艾比抬手把維塔的手揮開。
“唉,“維塔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我在想,既然這個世界的遠距離通訊全靠鐵軌,而那種自走機炮似乎又是隸屬於騎士團。那麼,我們坐在列車上,朝騎士團各個駐地附近的站點走,再配合我們屁股底下的鐵軌和多洛之指,是有可能找到那些正在第三層的自走炮臺的總指揮所的。”
“當然,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但這依然需要你的一點點幫助。”維塔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比較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