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時自己是這樣活下來的,艾比讀著維塔的記憶,看著當初渾身髒兮兮的自己,覺得在看一隻紅色的小猴子。
至於維塔一直把自己當做人類這一點,小姑娘舔舔嘴唇,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哎?!這怎麼行!
你自比怪物,卻把我看做人類,這不說明你理解我那非人願望的前提不就不存在了嗎?!這還讓我怎麼說出口?再說了,誰允許你把我當人類,又有誰認定你就是怪物了?!
微微眯起眼睛,艾比覺得自己有必要掰一掰維塔一直以來的思想了。
要麼,就是讓維塔的思想扭轉,把她當怪物,又或者讓他自己重拾做人的自信。
讓我再翻翻,他覺得人類是什麼……噢,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有些拗口,不過也可以去做文章。那答案也很明顯了,只要認為維塔是個人類,或者認為自己是個怪物的人達到一定數量,或許就能扭轉維塔他關於這個問題的看法。
關於扭轉別人對維塔的評價,現在就似乎是個不錯的機會。大霧與疫病瀰漫的帝都,維塔現在是個叫格里沙的疫醫,救死扶傷就是名正言順。而一個怪物又怎麼會去行醫呢?
而扭轉他人對自己的印象……只要在他行醫的時候,稍微露出纏在身上的臍帶,小小的惡作劇一下就好了,不是嗎?
然後,艾比開始回憶之前蒂塔使用過的嗲聲嗲氣,卻仍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撒嬌:“親愛的格里沙先生,在走出帝都的過程中,對治病救人有興趣嗎?”
“……?”
“比如那些可憐的,被來自天上的知識弄的渾身長花的人,好像您只要去到那片幻覺中的花田裡,把他們在那個地方的投影之類扔進黑暗,就能讓他們痊癒來著。”
多救一點,你就能變成家喻戶曉的名醫,成為一個自己能接受自己的人類了吧?
而維塔只是沉默片刻,忽然面帶悲憫的搖了搖頭:“對不起,艾比,我不該揮動這麼多下月光劍,給你加了這麼重的負擔。”
“……啊?”
“你看你,居然慫恿我去這麼危險的地方,”維塔長吁短嘆:“真可憐,看來你都被壓力給壓傻了。”
……
霧中,有模糊的身影在高低錯落的樓宇中行動,是許多有修長雙腿的炮臺一直在尋找維塔的蹤跡。
但無論它們怎麼移動,都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這個型號的自走炮臺在幾年前的展會上初次登場,便很快引起了極大的關注,甚至有些癖好獨特的專門購置,用於自己的日常護衛。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型號炮臺確實與眾不同:雙腿之上,柔軟的黑色絨毛代替了普通型號那半透明高強度黑色纖維的包裹,而原本令人驚歎的完美小腿處,竟然被換成了和貓咪後腿相似的反關節。
甚至炮臺沒有穿高跟鞋的前腳掌上,還有和貓咪一樣形狀的粉色肉墊。
甚至炮臺下半身的尾椎骨處還為了保持平衡,還插上了藏著鋒刃的貓尾。
或許揉搓著炮臺的肉墊,再看著它上半身象徵著不祥殺戮的紅色光眼,對那些貴族來說是一種不錯的消遣呢。
……
“嘿,亨利。別東張西望的,顯得你像個土包子。”
“……我本來就是丘陵來的土包子。”亨利咂舌,整理了一下衣領,隱藏在他畫作下的眼睛卻仍是不由自主的瞥向自己的周圍。
帝都是一座“層層疊疊”的立體都市,每層與每層間的間隔卻總是薄薄的金屬柵板。濃霧之後,盤亙扭曲的建築張牙舞爪的隱藏其中,總會讓人覺得每一秒都如履薄冰。
但讓亨利不安的並不是建築物的形狀,而是其上狀若繁星的紅色光點。